遷去內城。
除了陳盛這批老哥及其家人,亦有另外三條好漢,加入了行列。再加上周福及家眷,李小婉三人,尤文才夫婦,老秀才……攏共有二十幾人,算是一支規模不小的車隊。
分坐五架馬車,加上不少物件,堪堪坐得下去。
“東家,前方有條河子,可在河邊紮營,且做休息。”不多時,陳盛繞馬而回,搖著馬燈呼喊。
沉思了番,徐牧也搖了兩下馬燈,讓車隊跟在陳盛三騎之後,往紮營的地方趕去。
夜色未儘,目光所及之處,儘是一坨坨的陰影。待紮好營帳,安排了值夜,餘下的人已經各自倒頭睡去。
睡了約有小半宿,徐牧隻覺得腦袋發沉起來。望城破城的一幕一幕,如同錐子一般,刺疼他的腦海。
起了身,抱著水袋連著灌了幾口,徐牧才覺得稍稍緩了口氣。
“牧哥兒,怎的了?”
“出去走兩步,悶得慌。”
“我陪牧哥兒去。”
“不用,外頭有值夜的。”
司虎悶悶地點點頭,翻過了身,兩個眨眼的功夫,便又繼續酣睡了去。
“東家?”
走出帳篷,剛巧碰到值夜的陳盛,抱著樸刀走近。
“東家,我有事要講。”
“怎的?”
陳盛沉下臉色,“先前我繞遠了一些,發現離著我等不遠,亦有人在此安營。”
這種事情,徐牧並不意外,從河州遷去內城,他們並非是獨一份,多的是富貴老爺,怕死在紀北道邊關,慌不迭地要遷到內城去。
“留意一些,現在不宜惹事。”
“東家,這幫人有十餘個武行,都是趟刀的好手,先前還派了二三人,想摸我們的底。”
徐牧微微皺眉,此一番從河州往前,至少還要二百多裡,才會有鎮子。按著河州現在的情況,半途發生個什麼事情,終究也隻能靠自己。
“陳盛,多提防一些,發現不對,便立即醒夜。”
若是這幫人真來找死,徐牧也不會客氣,這亂世本就是如此,誰的拳頭大,誰就是理兒。
揉了揉額頭,幾步走近溪河,徐牧剛要捧起溪水,清醒一番。卻不料,驀然間便聽到了附近不遠,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怔了怔,徐牧抬頭來看,發現溪河邊上,隱約有一道人影掠過。
鏘。
抽了劍,冷著臉色,徐牧迅速退後。
卻不料,隻退了幾步,似是踩到了什麼東西,待垂頭一看,發現赫然是一些女子的褻衣。
原本藏在草叢裡的,被他腳裸一帶,整個掀了出來。
河邊上的石頭後,李小婉看得咬牙切齒。
先前在徐家莊裡,便被看了一回,現在倒好,又要被看一回。
姑奶奶還待閨呢!
“若再不出來,我便喊人了。莫非是生得醜,才會入夜洗身?”
李小婉漲紅了臉,巴不得按住徐牧的頭,往河裡淹死。
“徐、徐坊主。”
從石頭後探出頭,李小婉聲音委屈無比,堂堂的官家小姐,什麼時候受過這等晦氣。
“呃,第二輪了。”
李小婉怔了怔,惱羞成怒地拾起幾塊石子,便往徐牧丟去。
隻是,剛想再扔一次,徐牧的人影,已經消失在了河岸邊。
李小婉委屈地潛入河裡,又想哭,又怕被人聽見,不過是想趁夜洗個身子,還被登徒子看了。
看了就看了,還突然就走了。
“婉婉。”不多時,河岸邊傳來了薑采薇的聲音,一時間,李小婉更是覺得委屈,捂著臉哭了起來。
這一趟的經曆,以前哪裡碰過,邊關城破,食人的難民,凶狠的北狄人,到處都是腐爛的死屍。
“采薇姐。”李小婉哭得更加委屈。
“莫哭莫哭,先上來。”
“徐郎說,你衣服都臟了的,讓我送些好的過來。”
“那個……登徒子。”
李小婉揉了揉眼睛,發現麵前的薑采薇,已經捧著一件好看的襦裙,呈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