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屋吧,我請你一盞茶。”
徐牧怔了怔,突然發現,麵前這位常家的少爺,似乎並不算太壞。至少,比起盧子鐘那種壞痞子,要好上許多。
“福伯,帶小東家的莊人,去取百車糧食。”
言罷,常四郎繼續背著手,帶著徐牧,走到了民坊前的茶台前。
剛坐下,常四郎便嫻熟地掐了茶餅,取來釜中的熱水倒下,沏了小半盞,緩緩推到徐牧麵前。
上一世之時,由於應酬,徐牧也懂些茶道之理。淺茶滿酒,可看出主人家的姿態。
“我有些好奇。”常四郎吹了口茶盞裡的熱氣,“小東家哪兒來的信心,能吃下湯江城的四大戶。”
這一句,實屬開門見山了。
“我的酒好。”徐牧言簡意賅。
常四郎臉色好笑,“便是這個緣由?”
“已經足夠了。剩下的我會想辦法,讓天下人都知道,我的酒確實好。”
“嘖,你這人有些意思。一百車的糧食,我似乎賣的不虧。不過……我請你喝茶,並非是因為這個。”
“問問就知道了,我常四郎的性子,很少親自給人沏茶。”
“生意之外的事情?”
常四郎麵露笑容,“昨夜兒,聽了一首好詩。”
“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衝天香陣透長陽,滿城儘是黃金甲。”
徐牧眉頭一皺,有些想不通,這件事情常四郎如何會知道。範穀汪雲兩個,估計也不會那麼快就把他賣了。
“彆猜了,我有人的。”常四郎有些慵懶地靠在紅木椅上。
“不瞞小東家,昨夜的文祭詩會,至少有八個老爺請我,我都懶得去。”
“為何?”
常四郎笑得更歡,“我與那幫傻子玩什麼,作幾首詩,又不能當飯來吃。而且我的性子,也不喜歡捧臭腳。”
“看來常公子不喜歡詩文。”
“你又錯了,我很喜歡。”常四郎眯起眼睛,“大紀興武十五年,我是登殿的狀元郎。”
這一句,輪到徐牧發懵。
“當時,那位宰輔讓我在殿上作詩,頌揚他的功績。”常四郎臉上露出嗤笑,“我半天沒聲響,最後憋了一個屁,滿朝的文武都嚇壞。要不是我老子後麵送了十萬兩,我估摸著就腦袋搬家了。”
“這等事情,你為何與我說?你也知,我不過是湯江城的一個小東家。”
“與生意無關。我很單純地喜歡那句,滿城儘是黃金甲。許久了,偌大的內城二十三郡,沒人敢寫這等東西。”
徐牧沉著臉色,這要是再尬聊下去,估計都要密謀叛變起義了。這常四郎,路子真他娘的野。
“得了,知道你不容易,帶著莊人二千裡奔赴內城。”常四郎伸了個懶腰,“你自個出去,記得把銀子交給福伯。”
“嘿嘿,常記糧行,概不賒賬。”
徐牧點頭起身,還沒走出幾步,在後頭,又響起了常四郎的聲音。
“小東家啊,哪天要是被四大戶逼得走投無路。你來常家鎮找我,我給你一口飯吃。”
“當然,這口飯要憑本事,一個吃不好,可要掉腦袋。”
徐牧頓了頓腳步,隻覺得這位常家鎮的少爺,越發的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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