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麵濕潮,隻得廢了兩三口陶缸,用作火盆。
“多穿件衣服。”
薑采薇乖巧地點點頭,自個去披了一件,又尋了一件,幫著徐牧披在身上。
“遙想當初,望州城破,我等同樣是四十餘人,不得已而殺狄人,奔河州,遷內城。”
“大勢之下,做犬自然能活,但做人,卻會活得更舒服,無需彎腰討骨頭,也無需戰戰兢兢寄人籬下。”
徐牧抬起頭,看著周遭的四十餘人,每個莊人的臉上,都是堅定的神色。
無由來的,徐牧心底一陣欣慰。
“我徐牧答應列位,在往後,我等不僅要有大莊子,還要有大鎮子!有糧行買賣,有酒樓賭坊,還有一條大河,讓那些坊船上的姑娘們,都給我等獻舞唱曲兒!”
“大戶不敢動,官軍不敢惹!便如常家鎮一般!”
“但在此之前。”徐牧凝住聲音。
“我等寧不做犬!”
雨夜的瓢潑之中,無數人的眸子,都開始閃動憧憬的光澤。
“寧不做犬!”
“飲酒!暖身!這一會,本東家巴不得有山賊劫道!讓我等熱熱身子!”
站在最前的十幾個青壯,仰頭大笑。
跟著徐牧之後,血與肉的廝殺,到底磨礪了他們的意誌,與殺伐的果斷。
天空之上,暗沉的烏雲,還黑壓壓地鋪著。
“陳盛,幾時了?”
“東家,到了卯時。”
卯時,即是淩晨六點左右。
夾縫中活下去的人,才有資格仰望未來。
“分三組,每組二人,都去附近的大城官坊看看,有無好些的地契公證。”
“東家放心!”
除了馬車之外,另有三匹狄馬,四五匹普通烈馬,足夠跑去遠些的地方。
不多時,六騎人影,披著厚厚的蓑衣,各自取了武器,瞬間便奔出了樹林,消失在雨幕之中。
收回目光。
徐牧重新垂下了頭,看著陶缸裡燒得正旺的柴火。
遷莊有利有弊,但並沒有多沮喪。當初入湯江城,所在乎的,也不過是月頭酒市,想趁著酒市聚攏客戶。
還好,這一步是成功的。
至於四大戶,以及和常四郎的約定。簡而言之,隻要吃了內城一帶的酒水生意,四大戶一樣會完蛋。
“東家,有人來!”
正在守哨的陳盛,突然遠遠喊了一句。
徐牧起了身,以為又是狗籃子的四大戶,卻不料等一騎人影近前,整個人不由得皺住眉頭。
雨幕中,常威戴著竹笠,大方地拱手抱拳。
“小東家,我家少爺說,外頭風冷雨濕,不如先去常家鎮,暫做休息。”
“常威,回去告訴你家少爺。便說我有了去處,這就準備啟行了。來日得了空閒,定會親自去拜會。”
“小東家,我家少爺並非是壞人,你為何總是這般。這、這有句話,叫老母雞擇木而棲。”
徐牧揉了揉額頭,“你回去便說,我徐牧自個有塊爛木落腳,太高的木樁子,會不習慣。”
雖然不知道常四郎是哪路人,但這般主角屬性的,鐵定不會甘於平庸。
而且,常四郎當初又棄了仕途。
餘下的另一條出路,徐牧已經能大致猜到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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