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家,有難民圍過來了!”
徐牧皺住眉頭,北去二千裡,沿途難民成殤,他原本就不指望一路通達。但卻始料不及,這些難民會如此瘋狂。
二十個帶刀大漢,豈是這麼容易對付的。
“東家,人靠近了!”陳盛咬著牙,走到徐牧身邊。
“騎馬離開。”
“東家,這些人堵了路子!”
“抬刀!”徐牧眼色發沉,低喝一聲之後,自個從腰間拔出來了長劍。當初從邊關過來,他早已經知道,難民餓到極致,是何等的瘋狂。
鏘鏘鏘,二十餘人,緩緩退到馬匹附近,抽出了負在背上的樸刀。
弓狗僅有的一隻眼睛,在夜色中隱隱發亮。
喀嚓。
枯枝被踏斷的聲音。
不多時,攢動的人影,緩緩聚了過來。
一個光頭大漢,不知吃了何物,滿嘴都是油水,肚子圓滾得像妊娠期一般。
他仰起頭,抹了一把嘴巴,頓時整張臉都變得油膩膩起來。
在他的身後,幾十個難民同樣吃得滿嘴流油,落在陰暗處的一些,還抱著幾個奄奄一息的垂髫小兒。
“東家,人食人……”
周遵在邊關之時,曾有一次出莊打探,回來便墜馬發嘔。
徐牧手掌微顫,並非是害怕,而是痛心。先前在望州,第一次出城收糧食,便遇到了難民幫,差點被堵死在半途。
不管怎樣的環境,惡人,永遠是惡。
對麵的光頭大漢,睜圓了眼睛,看著徐牧等人後麵的馬群,隨即尖聲大笑。
目光無神,牙齒發烏。
“先前打了頭麅子來吃,這會兒,又、又要吃馬了。”光頭揉著自己的肚皮,稍了稍,突然莫名其妙地哭喊起來。
情緒無常,儼然一個瘋子。
這赤禿禿的山頭,連樹皮草根都拔光了,哪裡來的麅子!
“殺過去!”徐牧咬著牙。
二十餘人的青壯,早就憤怒不已,在陳盛這幾條好漢的帶隊下,揮舞著樸刀,朝著難民幫殺了過去。
僅僅一個照麵,便有七八個瘋狂的難民,倒在血泊之下。
“吃、吃馬肉,這是馬肉,馬肉便不鹹了——”
徐牧動怒,往前連著戳了三式,鮮血迸濺而出。還在胡言亂語的光頭大漢,吃痛地哭了起來,似是打了一個飽嗝,嘔出一坨指頭模樣的肉塊,吐到徐牧身上。
徐牧冷冷回了劍,將身上的汙穢撣掉,沉沉立在夜風之中。
幾十人的難民幫,這時候已經生了懼意,倒下十幾個之後,餘下的人,都哭喊著往前狂奔。
“東家,孩子都救回來了。”先頭的幾個莊人,各自抱著一個孩子,聲音嘶啞地走回來。
“牧哥兒,這些娃兒都生病了。”
“不是生病。”
“東家,我去拿些吃的。”陳盛匆匆跑了一輪,取來幾個饅頭,剛遞到其中一個孩子的嘴邊。
孩子急忙張嘴,饅頭還沒入口,卻“嗝”的一聲,乾嘔得連連大咳,臉色慘白。
在場的人,心底都是一痛。
“上、上馬,趕去前方的鎮子。”徐牧回了頭,往前看了一眼,隻覺得整個大紀的夜色,變得愈加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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