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州城下,攻城的陣仗,遠遠沒有停下。層層堆疊的狄人屍體,填滿了城下的溝壑。
十幾萬的北狄大軍,不間斷的進攻之下,讓城頭上的徐牧,已然覺得吃力無比。
崩火石砸出的巨坑,燎燒起的火勢,擋不住北狄方陣的進攻,那一隊隊黑壓壓的人影,眼看著就要兵臨城下。
封秋吐出一口血沫,抹了抹嘴後,看向周圍。在他的身邊,八百人的步弓手,隻剩下不到三百。
而且大多的人,都是全身披血,連著射了二三壺箭,崩弦的指頭,至少剮去了幾層的皮肉。
“東家,北狄的投石車推來了。”封秋啞著嗓子,平靜地吐出一句。
“陳先生,還有多少守城物資。”
“快要打光了,一馬車的崩火石沒有了,普通的巨石也沒有了,如今的盛哥兒那邊,隻能用散石來打。”
“火油呢?”
“火油還有一些。”
“陳先生,派人去取來。另外,把戰馬也取來!”
徐牧抹了抹臉,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右邊的臉龐,已經被馬箭射穿,鮮血裹著煙塵,黏滿了整個巴掌。
“牧哥兒,若不然我出去殺一波!”司虎幾步走近,聲音怒不可遏。
徐牧艱難地搖了搖頭。司虎再能打,終究是凡人之軀。
“牧哥兒,那怎辦。”
“想辦法。”
徐牧凝聲回了一句,他的性子,不是坐以待斃的人。隻可惜那位穀蠡王,狡猾異常,早就藏身於大軍之中。
即便是弓狗,也無法找出他的位置。否則的話,一度射殺了狄人的穀蠡王,很大的可能,這十幾萬的狄人大軍,會自亂陣腳。
“繼續守城!”徐牧重新站了起來。
這一撥撥的攻城,城關之下,至少死了近萬數的狄人。麵對十幾萬大軍,僅有二千人守城,這等的軍功,已經是很可怕了。
“東家,馬兒和火油都取來了!”
“把袍甲浸入火油,再綁到馬尾上!”
陳家橋雖然疑惑,但還是帶著人,很快照做。
不多時,嗆鼻的火油氣兒,一下子又蔓延開來。
“陳先生,把這些馬牽去城門邊。”
“田兄,把城門打開!”
“所有人,停下動作。”
望州城牆附近,幾乎每個人都聽到了徐牧的聲音,皆是露出不可思議的目光。
古往今來,守城者是拚死不開城門。哪裡有像徐牧這樣,十幾萬大軍在前,居然要開城門的。
莫非是降了不成?但他們都知道,自個的小東家,哪裡是引頸就戮的人。
轟隆隆——
望州城下,兩扇巨大的鐵門,一下子打開。
這一幕,讓不遠處的狄人看見,皆是露出了輕蔑的呼聲。
“穀蠡王,紀人定然是要降了!”一個都侯拍馬而回,衝到了大軍後方,喜笑連連。
呼延戈並無太多高興,這一場攻城戰,望州城裡那二千人的守軍,頑強的程度,出乎了他的意料。
“一個,都不能留。”呼延戈冷冷開口。
“帶人去城關下,準備入城。”
“草原子民的帝國,要不了多久,便會入主中原。”
不管如何,此時的呼延戈,總算是鬆了口氣。攻下望州,意味著還有機會,繼續兵伐河州,然後深入大紀腹地。
“蒼狼陣!”
原本有些委頓的北狄方陣,待看到望州城門大開,都禁不住歡喜起來。畢竟望州城裡,可有著他們夢寐以求的糧草。
“入城——”都侯的聲音戛然而止。
隨軍的方陣,以及迂回的狄人輕騎,都一時頓在當場。
這哪裡是什麼受降!
那兩扇大開的望州城門裡,突然之間,衝出數百匹的火馬。馬尾掛著火勢,瘋狂地朝著他們,長嘶衝來。
轉瞬之間,當頭的第一個狄人方陣,立即被數百騎的火馬,衝得七零八落,不斷打起火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