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有幾個大客商,盤腿坐在主位,一手抓著炊餅,一手捧著熱湯。每說一句,便彎頭咬下一口,炊餅應當過了熱油,瞬間吃得油光滿麵。
熱湯上灑了蔥花,盈盈的綠色漂浮在汪汪的湯水麵,看著就有食欲。
旁邊蹲坐著四五十個馱夫護衛,無外如是,嚼餅吃湯的聲音,呼呼作響。
終於有人反應過來,不到多時,幾個大客商先抬了頭,臉龐帶著一絲警惕。舔刀口走馬幫的,若不小心一些,早就被人割了脖子,丟在荒山野地了。
“遠客,這是我東家。買酒的事情,便與他來談。”陳盛正聲開口。
那二三個大客商,聽了徐牧的話後,紛紛放下了炊餅熱湯,堆上了笑容走近。
“遠客若不嫌棄,我等會便讓人去準備飯食。”徐牧微微開口,起了手勢,抱了一個拳。
“陳頭領講過了,但這等的天時,我等更喜歡這般嚼餅吃湯。”為首的一個大客商,生著山羊胡子,風塵仆仆的臉麵,約莫還染了凍瘡,青黃塊塊。
“在下劉武,見過小東家。這一輪入內城,聽人說馬蹄湖的醉天仙最烈口,便想著帶一些回蜀地,哪兒知曉才過來莊子,風雪一下子大了。”
“無事,遠來是客。照顧不周,還請列位莫要嫌棄。”
左右莊子裡多得是空置的大屋,而且,麵前的這幫子客商,說不得便是馬販子。
這年頭,好馬難尋,相較起北狄馬的速度,蜀地那邊的西南鬃馬,奔襲的持久力更為驚人。用作騎兵,也更適合長途奔襲。
大亂之世,隻能未雨綢繆,收攏一切有利的資源。
“聽說了,遠客是販馬?”
劉武頓了頓,並未打算隱瞞,“小東家也瞧得出,我等是馬販子,秋日從蜀地出發,帶著二百匹,卻隻販了一百匹,時間一拖,便入了冬碰了雪。”
“還剩百匹。”
徐牧能明白這些販馬商的想法,長路迢迢來一次,生意做到一半,哪裡舍得回去。
“前二年的時候,帶個三四百匹,走遠一些,也是能販得出的。後來入了內城,聽說大紀在和北狄打仗,便不敢往北走了。索性等風雪一過,取了酒便回蜀地。”
“百匹的西南馬,我要了如何。”徐牧笑道。
“小東家,這再好不過,不若談一輪價錢?”
劉武走前幾步,從腰下摘了一個布兜,裹在手上,朝著徐牧伸過來。
這叫捏把,買賣雙方都把手伸入布兜裡,捏著指頭出價,不讓外人知曉。
徐牧並不反對,這種江湖氣的老風俗,他向來是喜歡的。
“小東家,千兩為算,不滿意便撤手。”
“好說了。”
僅僅剛伸進去,才掐了一下,劉武便臉色吃驚地收了手。
“小東家,莫開玩笑。”
“沒開玩笑。”
“十指,則是萬兩。”
“是萬兩。”徐牧平靜回答,“這樣如何,明年開春之後,列位遠客的西南鬃馬,有多少我要多少,還是這個價格。”
一匹西南馬,按照如今的行情,頂多是七八十兩。多給二十兩,並非是徐牧人傻錢多,更大的作用,他是要拴住這幾個販馬客商。
左右現在徐家莊的私酒營收,單單每個月來說,都有二萬兩的銀子進賬。
但如果有可能,徐牧更想打造一支至少三千人的騎兵,教予後世的騎行之術,到時候,哪怕和萬人的北狄狗廝殺,也不見得會落下風。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