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如此,列位且去休息。”
……
湯江城,風雪呼嘯的湯江城。
盧子鐘的屍體,被一輛馬車,連夜送了回來,送入盧家府邸的大院裡。
四個身形佝僂的老人,沉默地立在風雪中,裹著厚厚的裘袍,滿是褶子的老臉上,皆是神色冷然。
“養出來的良駒,被人打死了。”
“送到戶部的四萬兩銀子,便也打了水漂。”
“敢問,哪兒收的屍。”
那位戶部調度官錢大書,同樣立在風雪中,身子有些戰兢。
“國姓侯府。”
四個老人,都沉沉閉上眼睛。
“約莫猜的出來,是小東家的手腳了。”
“這人呐,一旦勢大了,總算著要秋後算賬。”
“上月的酒水,連千數都不到。”
“開了春,小東家要徹底吞生意了。當初一千車糧食的賭約,他當真要成事了。”
“想法子吧。今年再挑一匹良駒。”
老頭們轉了身,不再相看一眼。錢大書對著盧子鐘的屍體,虛拜了幾下,便匆匆跟著跑開。
風雪霜寒,隻餘盧子鐘的屍體,僵硬的膚肉上,緩緩凝出一層晶瑩的霜花。
一襲人影,沉默地從牆角拐了出來,似是還驚魂未定,扔了一摞紙錢之後,又匆匆走入了昏暗中。
“臟人,臟人!你徐牧便是個天字號的臟人!”
“若無侯爺保你,你便要死好幾輪了!”
咆哮的聲音,被一下子撕裂在風雪中。
……
清晨,依舊沒有陽光,鋪天蓋地的鵝毛雪,壓得整個世界暗暗沉沉。
“打馬!”
徐牧騎在風將軍上,目光凝著。
在他的身後,除了衛豐帶著的五十騎青龍營,另外還有司虎,陳家橋,以及賈周。
怕賈周身子吃力,徐牧特地選了匹溫順的西南鬃馬,又在馬鞍下,多墊了一層被褥。
“主公,我雖然不善騎,但並非是不會騎馬。”
“文龍,你身子傷了。”
“好許多了。”
徐牧點點頭,回過了身子,看去後邊莊子的方向。
陳盛正站在風雪中,僅餘的一條手臂,衝著他不斷揮舞。在陳盛身後,蓮嫂夏霜還有黑夫這些人,也都跟著揮手。
三個老頭坐在樓台上喝酒,似是喊著什麼送彆的話,但風聲呼嘯而過,壓根兒沒有聽清。
薑采薇立在最前的位置,懷裡約莫還抱著一麵銅鏡。按著大紀的說法,妻兒手持銅鏡送行,便能替遠行的夫君,照出一切妖魔邪怪,無所遁形,保夫君一路平安通達。
“東家,夫人昨日特地去問的。”陳家橋歎聲一句。
“知曉了。”徐牧揉了揉眼睛,重新轉過了頭。
在他的麵前,依然是遮天蔽日的風雪,約莫擋住了前路,什麼都看不清。
“哥兒們,殺出一條路子!”
“我等願隨東家!”
五六十騎的人影,奔馬入雪,隻餘“踏踏”的馬蹄聲,響徹在馬蹄湖的上空,忽而又震破了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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