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關老卒垂淚行,刀弓仗馬天無晴。”
“八日飛奔二千裡,笑看滿朝碩鼠營。”
常四郎背著手,意猶未儘地想拚成律詩,終歸是酒喝多了,再也念不出來。
“常少爺,有無姓名。”
“我記得,叫陳大二。”
徐牧點點頭,在墓碑上恭恭敬敬地寫上了名字。
“小東家有心了。”常四郎歎氣走近,沒有任何拖泥帶水地跪在地上,拜了三個響頭。
“他是個英雄。”
“確是個英雄。”
起了身,常四郎撣去袍子上的泥塵,抬起頭,看著麵前的徐牧。
“天下人都該知曉了,朝堂上的傻子皇帝,是不會救邊關了。但這些事情,該有人去做。先前是小陶陶在想辦法,現在輪到你和我,我現在的身份,約莫還是個反賊,卻偏偏還要去做個堂正的人物。”
“佩服常少爺的濟世之心。”徐牧拱起雙手。
“彆雞毛扯了。”常四郎擺著手,“傻子皇帝的意思,估摸著是真要議和了,等狄人打來了,割幾塊地穩個一年,一年過後,繼續再割幾塊地,帶著他的小朝廷苟活下去。”
“小東家,他不疼嗎?這不比割肉疼多了?”
“他疼個卵。”徐牧皺住眉頭。
常四郎露出笑容,“你先去邊關,朝堂的事情我來想辦法。我早說過了,他若是敢議和,龍椅是坐不穩的。”
聽著這一句,徐牧便知道,常四郎是要掀龍椅了。
但這些事情,他已經不想理會。
袁陶賭輸,這固然讓人遺憾,說句難聽的,若不是顧及老友的麵子,常四郎估摸著早發兵打長陽了。
“我想了想,給你湊個吉利些的數字。我出三萬人,加上你原本的一萬,便算四萬了。”
“常少爺,可真吉利。”
不過,常四郎能讓他帶著屬下的三萬人,去邊關殺一波,可見其風骨了。
“我可不傻,我信你有辦法的。邊關不亂,我才能安安穩穩地造反。”
“如此,你的人馬可不多了。”
“小東家錯了,我常四郎最大的本事,是能撒豆成兵。”
徐牧頓了頓,不好再相問。
“去吧。常威那邊,應當準備好了糧草輜重,動員好了民夫。”
徐牧起手作揖,冷靜轉了身。
“哪一日我做了皇帝,小東家你看著,便如你所言,老子要讓天下的百姓都能吃得飽飯,沒有異族,沒有叛亂——”
聲音吹散在風裡。
馬蹄兒的踏踏聲,掠過冒頭的春草,不多時,便掠奔到了幾裡之外。
……
老關之下。
浩浩蕩蕩的一大片,都是待命的北伐軍。
常威披著鐵甲,係了披風,難得英姿勃發了一回。
實則徐牧也明白,常威跟著,並非是做個並肩的將軍,這一路,三萬的渝州營,也肯定會聽他的話。
但有常威在,這三萬人隻能是常四郎的兵,沒可能在戰後拉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