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未完,徐牧臉色一怔,急急回頭去看。
此時,在夜色下的河灘上,驀然出現了幾十個襤褸的身影。
“東家,不是江匪,是、是些艄公船夫。”
徐牧微微頓住。一時不明白,這些窮苦人要做什麼。
“見將軍殺江匪,又在四處尋船。我等、我等特來獻船!”一個老艄公走在最前,對著徐牧叩拜。
江匪搜刮民脂,不得人心。這些同樣吃江水營生的漢子們,乍看之下,過得已經不成人樣。
“烏篷,江舟,都可獻於將軍。隻盼將軍趕走江匪,讓我白鷺郡十三萬百姓,能活得下去。”
數十個船夫艄公們,都紛紛跪倒在河灘上,連連敬拜。
徐牧心頭激蕩,他要的,便是這種民心。
“且起。”
“如諸位所見,我等此番來白鷺郡,確是剿滅江匪。定不辜負諸位所願!”
“司虎,帶人去取船。”
江風中,數十道襤褸的身影,又是一番悲聲敬拜。爾後,才在一個裨將的提醒下,迅速離開了江岸。
“徐將,共七十餘艘。能載千多人。”
加上商船,至少有近二千的人了。
“陳曉,你帶千人留在此處,有江匪往城裡逃,便截路堵殺。若事有不吉,便匿身在河灘附近,再做打算。”
一個中年裨將,穩穩抱拳。
“餘下的人,清點箭壺火油,跟隨本將入江。”
隻是些普通不過的商船江舟,連箭艙都無,唯今能做的,隻有趁著夜色,出其不意打一波。
似是突然想到什麼,轉過頭,徐牧看著不遠處的白鷺郡。整個人的臉色,忽而一下子陷入沉默。
……
“他在擔心,我會不會出手。”李知秋立在高台上,披著的氅袍,被風一下子鼓起。
“那舵主怎麼想。”
李知秋沉默良久,“我曾經見過小侯爺一麵,難得小侯爺替我斟了碗茶。我在想,他這樣的人,明明是繼了小侯爺的遺誌,卻偏偏,又不把王朝放在眼裡。”
“他是個複雜的人。”
轉過頭,李知秋看著城外的林子,人頭攢動,偶爾有仗著輕功的俠兒,躍上了樹頭打哨。
“我忽然覺著,他與我,是一樣的人。”扶著腰上的劍,李知秋歎出一口氣。
“我十萬俠兒成軍,三十州聚義。”
“小東家斬奸相,奔草原,卻以苦民百姓成軍。他不知曉,實則他也是個俠兒。俠膽義腸,憐憫天下蒼生。”
轉了身,李知秋緩緩走下高台。
“百姓敬他,送了江舟烏篷,我估摸著,這仗他要贏了。”
“舵主,若不然搶占了白鷺郡?以白鷺郡為根據,再占附近幾郡,再入蜀中——”
“我晚了一步。”
“舵主,並不晚。”
“我是說,比起小東家的救國大義,我終歸是晚了一步。”
李知秋身子一掠,如蜻蜓點水一般,掠飛到了遠處。
“江山霧籠煙雨搖,十年一劍斬皇朝。”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