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的。讀過些書的文士,大多都會自詡不凡。但連書中的道理都讀不懂,便想著做一席幕僚。”
“天下謀士,我與司馬修自不用說。內城的劉仲德,楚州的荀陽子,也算得謀士之大能。但一個小小的東屋先生,想吃這碗飯,他端得穩嗎!”
胡白鬆臉龐冷笑,轉了頭,看向前方不遠,最後一艘搖搖欲墜的怪船。
怎麼看,都是救無可救。隻可惜這次的對手太過弱小,無法襯出他“儒龍”的名號。
當然,水戰比不得陸戰,一開始,便是你死我亡。
起了身,胡白鬆剛要走下木台,準備和陳長慶,再商討一番入蜀的計劃。
卻不料,他的腳步一下子驚得停下。
在他的頭頂,忽而有至少百道的信號箭,在暮色的天空中,拖著長長的煙尾,急急掠過。
又一下子在天空炸開,映出滿世界的亮堂。
“船都要沉了,那東屋先生要作甚!”胡白鬆咬著牙。
……
信號乍現。
鏘。
林子裡,樊魯抽刀而出,麵龐上滿是發沉。在他的麵前,幾近三千人的伏弓,也皆是神情堅毅。
“先前的時候,我等也看見了!徐將在死戰,俠兒在死戰,聽說白鷺郡的城外,聚了數萬的百姓,等著我等大勝而還!”
“本將隻問一句,列位的刀弓,可曾磨利了,可曾拭亮了!”
“如將軍所見,可死戰爾!”
“好!”
浮山遠處。
於文立在船頭,一時怒吼連天。在他的身後,數十艘的江船,三千餘人的士卒,皆是跟著怒吼。
“行船,奔赴戰場!”
“願隨於將——”
……
“八千俠兒八千劍,敢殺人間不太平。”
江風之下,滿臉塵煙的李知秋,並未打算退去。帶著隻剩四千餘人的俠兒,近二萬的義軍,也冷冷列在江岸。
荒嶺之上。
賈周沉沉收回目光,炸開的百道信號箭,並非是浪費,而是一場,敬告各路伏軍的熱血。
“我徐家軍五百頭蛟,入江罷——”
聲音吹散在風裡。
三百的護衛,也皆是激動地昂起了頭。
“那東屋先生,說了甚。”胡白鬆語氣變得有些急促,拉住旁邊的一個裨將。
“軍師,太、太遠,聽不清。”
胡白鬆鬆了手,揉了揉眉心,讓自己陷入沉思。
和胡白鬆不同,主船上的陳長慶,依然是一臉冷笑。還是那句話,作為水戰的宿將,他可不覺得,都這模樣了,小東家還能玩出什麼花樣。
藏船的地方都沒有,若不然,乾脆讓雷公相助吧。
在他的麵前,徐牧的最後一艘盾船,已經被徹底圍死。浩浩蕩蕩的整個浮山江麵,都是他的水軍戰船。
即便是隻蒼蠅,都逃不出來。
陳長慶仰著臉,立在風中狂笑。他突然很喜歡這種感覺,便如竹書裡的那些成霸業者,兵威所指,江山顫栗。
……
江麵的許多處角落,一支支的蘆葦杆,忽而緩緩入水。待月光鋪下,一道道的黑影,仿若蛟影一般隱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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