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烈,你知道這些,這又是為何。”
“他心底裡,並無太多的百姓民生。聽說糧草告急之時,俠兒軍占田割稻,以至於數千百姓餓死。”
徐牧皺了皺眉,看向賈周。
賈周平靜點頭,“確有此事,夜梟送來了情報。”
“陳先生當初的話,當真是說準了。”徐牧歎出一口氣。
陳家橋說的是,常四郎要做皇帝,而李知秋要換江山,隻有他徐牧,走的是“以民為本,借民心爭天下”的路子。
“各路梟雄齊出,各有各的法子。明年之後——”賈周的聲音頓了頓,轉頭看向北麵。
“明年之後,渝州王恐怕真要打下河北四州了。再加上原有的州地,算是一條八州之地的大魚。”
“那位九指無遺,我估計的話,會借著這個勢頭,想辦法讓渝州王取一輪天下名聲。”
“天下名聲?”
“譬如說,讓渝州王做天下割據的盟主。”賈周歎了口氣,“這種地位,時間一長,便會很容易讓人信服。隻可惜,主公起步晚了。”
“老師,有利有弊。”東方敬凝聲一句,“若是如此,有了盟主的身份,會縛住手腳。隻當個調停之人,若是一時勢弱,便會陷入絕地。”
“看渝州王的選擇。他有野心,但他的野心,並不算太瘋狂。若主公日後,也打下了諸多州地,還請莫要忘了一句話。”
“文龍,什麼話。”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
“大勢未儘之前,不是常家的,也不是徐家的,更不是袁家的。誰走到最後,站到最後,才算是真正的天下人。”
“徐牧受教。”徐牧認真點頭,聆聽賈周的教誨。
“若主公不想結盟,便隻能依仗蜀州天險,繼續積糧鑄器,隻等一朝出蜀,逐鹿三十州。”
徐牧也開始沉默起來。
不算上常四郎,他有兩個選擇,一個暮雲州的李知秋,另一個,則是涼州小王董文。
董文就不說了,想起來就覺得不舒服。藏拙二十餘年的梟雄,豈非是好相與的。再加上,還有一頭狐狸輔佐。
至於李知秋那邊,說不上為什麼,他亦不想結盟。
沒有什麼合縱連橫之說,能走到這一步的,都不會是簡單的人。
徐牧遙遙想起一句話。
一鯨落,萬物生。
鯨,並非是大紀皇室,而是小侯爺。小侯爺一死,這天下間,便無再維持秩序的人。
小侯爺在,他不會起兵入蜀,常四郎不會反,董文還要繼續藏拙。俠王李知秋,更是不會三十州俠兒聚義,和小侯爺公然作對。一個個的定邊將,諸多的世家門閥,是龍是虎,都得老老實實窩著。
僅一人,如巍峨高山,屹立在最後的夕陽裡,托著搖搖欲墜的江山社稷。
隻可惜,世間之事,世間之人,僅在一個瞬間,來不及細想一番,便匆忙如天上風雲,有了萬般變幻。
俱往矣。
憶國姓侯,袁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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