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渝州來長陽,即便快趕,也需要隔日的路程。好在皇宮裡留有一些禦醫,也能暫做病情之緩。
“衛豐,竇通送的老參,給軍師泡上一盞參茶。另外,守好軍師。”
按照常四郎的脾氣,讓你入了皇宮,大概率不會再有變動。但不管怎樣,還是要小心為上。
吩咐完,徐牧才往前行,走入了宴席的正殿。
說是宴席,不過是蒸了一頭羊羔子,多溫了兩壺熱酒。
“知你不喜歡世家人,我便不請了。”常四郎頓了頓,拉著徐牧坐下。
“便你我兩個,權當敘舊了。”
抓起酒壺,常四郎給徐牧斟了一盞,又自個斟了一盞。
“先飲杯碰頭酒。”
兩人拿起酒盞,各自一飲而儘。
直接用袍袖抹了嘴,常四郎撕了條羊腿,丟到徐牧的手裡。
“開春之後,老子要打下整個河北四州。那家窮人醜五尺三的燕州王,這一回倒是聰明了,答應了我,作為夾攻的援軍。”
家窮人醜,徐牧並不覺得……但五尺三,按照古尺來算,約莫是一米三的模樣。想起當初入燕州見到的侏儒王爺,徐牧便有些沉默。
他並不覺得,燕州王是個傻子。也不明白,為何常四郎會突然說這些。
“河北四州是物阜之地,打下來後,我便有信心了。”摳出羊骨,常四郎打了一個大大的飽嗝,響徹在整座宮殿裡。
“涼州的董文,你最好小心些,不是個簡單的人。若不是騰不開手,我要揍他的,老早瞧他不順眼了。”
“常少爺,當真是財大氣粗。”
常四郎笑了笑,忽而拾了幾根羊骨,饒有興致地在案台上,擺著了一個“一”字。
“小東家,這是什麼。”
“是羊骨。”
“不對。”常四郎笑著搖頭,“小東家再想想。”
“還是羊骨。”
常四郎無語至極,轉過臉龐,卻又變得認真。
“我告訴你,這是一條江。”常四郎指著擺開的羊骨,振振有詞,“不是紀江,也不是蘇江,而是襄江。”
徐牧心頭微動。
“襄江北麵,我常四郎遲早要打下來。”
“而襄江的南麵,小東家想些辦法,什麼暮雲州滄州楚州,也把它一起吞了。”
“常少爺什麼意思。”
常四郎笑起來,將油膩膩的手,在袍子上搓了個乾淨。
“真有那一日,你我劃江而治,如何?”
徐牧沒說話。
案台上的火爐,忽而翻倒下來,砸在了案台上,濺起一陣火星子。那些被比作襄江的羊骨,也一下子七零八落。
常四郎“嗷”了一聲跳開,不斷拍打著袍子。
徐牧起身,也裝模作樣地拍了一番。
這什麼分羊骨的事情,隨著常四郎的聲聲罵娘,一下子便揭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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