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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馬兒!”章順渾身發抖,混戰中肩膀被劈傷,卻依然伸著手,往前抓去。
在他的前後左右,死得隻剩數百。滿目之下,都是內戰廝殺的屍體。有滄州軍的,有俠兒軍的。
“你去死吧!若、若能重選,我定然不負總舵主!”仗著功夫,韋貂躍馬而來,一劍劈下——
章順的半截手臂,立即被劈飛,摔在地上,滾入泥塵之中。
“快,隨我衝出城門!”
終於殺退了擋路的滄州軍,韋貂臉龐激動,帶著最後的千餘騎,往東門衝去。
“聽我軍令,列槍盾陣!吾王有令,奸賊韋貂,膽敢欺殺同僚,天涯海角,誅無赦!”
一個蜀州都尉,義正言辭地舉刀開口。在他的身後,三千人的蜀卒,已經迅速列成了槍盾之陣。
“我蜀州之盾,可擋千軍萬馬!何不敢擋一叛賊!若有衝陣者,立即誅殺!”
帶人跑馬趕到,見著擋路的蜀州槍盾,韋貂臉色發白。大勢之下,跟在他後麵的一千餘人,如何能殺得過去。
但韋貂顧不得了。他咬著牙,死死勒住韁繩。
“衝陣,都給我衝過去!衝散蜀人的槍陣,逃出去!我等才有活路!”
在韋貂的蠱惑之下,無數的俠兒軍,瘋狂地往東城門衝鋒。
“前軍,舉槍殺敵!後軍,射殺!”蜀州小都尉麵無表情,冷冷下令。
一撥呼嘯的飛矢,先從陣後飛出,先頭的上百騎,被射得墜馬而亡。一匹匹的戰馬,瘸著馬腿撲入塵沙,打起漫天的灰塵。
“刺——”
連盾的縫隙之中,無數柄森寒的鐵槍,冷冷刺了出來。
第一波衝過去的數百俠兒軍,連人帶馬接連翻倒,馬嘶聲,慘叫聲,一時間此起彼伏。
“該死,該死的!”韋貂顫著聲音,鬆開了韁繩,急急調轉馬頭,往回逃去。
……
隻剩二十餘個親衛,死死護在章順左右。
被韋貂斬了一臂,此時的章順,疼得嘴巴發青,且嗡動。
“圍!”
四麵八方,都是圍過來的蜀軍。將章順及百餘個親衛,死死圍在當中。
“吾……章順,此生要……封侯拜相,封、封外州王。”
章順仰著頭,痛得眯起的眼睛裡,看向頭頂的陽光。
那一年,他去滄州最好的布莊,製了四件描虎披風,滄州四鷹每人一件。便如猛虎下山之誌,誓要在亂世殺出一番名聲,青史留名。
章順艱難抬起頭,四顧圍過來的人影,聲音變得痛泣。
“那一日,我射殺陳先生……回府之時,用了半鋝的皂粉,來回搓洗。滄州司坊要剁碎陳先生的屍首,丟入墳崗喂狼……我攔住了,葬、葬在滄州李度山下的村子邊上。”
“並非乞活,吾自知不可活。”章順泣不成聲,“容、容某自刎。”
“章將軍,且去吧。”蜀軍中,徐牧沉默了會開口。
陽光之下,章順用儘最後的力氣,閉著眼睛單臂舉劍,割向了自己的喉頭。在他的身後,二十餘個親衛,紛紛悲痛效仿,殉死在章順身邊。
徐牧轉過身。
馬毅沉默地提刀走近,刀光劃過,章順的頭顱,整個被揪在了手上,裝入了收斂的木盒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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