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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於蜀州的寒風,萊州的寒風,更要凍上幾分。
“凍縮卵了!”萊州的臨時行宮裡,一個五大三粗的中年人,披著一件有些粗糙的龍袍,坐在龍椅上便是一句罵娘。
在他的下方,所謂的文武百官,隻頓了頓,跟著肆聲大笑。
“莫笑了。”方濡喘了口氣,有些失神地癱在龍椅上。剛做皇帝那會,他還有些興致,調戲身邊的宮娥。但現在,他的臉龐上,隻有滿臉的凝重之色。
“左師仁這個叛賊,敢聚起聯軍,來攻打朕!朕,明明都封他為景朝太尉了。”
這無非是一句托詞。方濡也明白,他的這些手下,大多是泥腿子出身,並沒有太大的本事。
手下的十幾萬大軍,連製式器甲都沒有,被左師仁的兩萬先鋒營,打得潰不成軍。
“再這麼下去,我大景危矣。”
“陛下,可記得臣先前所言?”這時,一個瘦弱的老頭突然出列。
方濡左思右想,實在想不起,隻得咳了聲。
“周相,你再講一次。”
宰相老頭急忙抱拳,“陛下,臣先前的意思,是讓陛下重用善戰之將。”
“善戰之將何在?”
“陛下貴人多忘事,我已經……保舉過,陛下若有意,他還留在萊州,我命人傳召過來。”
“速去!”
……
萊州四郡,自從方濡稱帝之後,苛捐重稅,民生越漸凋零。出逃的百姓,一時間數之不儘。
此時,在偏縣的一戶小府裡,有一銀發飛舞的老人,正在院子中,手握長弓,“咻”的一聲往前射去。
正中銅靶,一聲“鐺”的聲音,響徹了整個院子。
“父親箭法無雙,可謂老當益壯!”
老人並沒有回話,在寒風中赤著上身,席地而坐。許久,在吹了一陣風雪後,才沉聲開口,聲音若雷。
“嚴衝,這幾日可有禮吏過來?”
“父親,並無。”在旁的中年男子搖了搖頭,又忽然想起了什麼,“父親這般的本事,又何必投效方濡這個偽帝。”
老人笑了笑,“嚴衝,你快要忘了自己的姓氏。”
“父親,我怎敢忘,我是紀朝的袁姓。”
“這便對了。”老人仰麵朝天,聲音裡滿是寂寥,“是袁姓,而非是嚴。袁衝啊,我又想起了你的叔父。”
“那年若是再穩一些,或許大事便成了。紀肖帝也是運氣好,騙到了各路勤王軍。”
在旁,袁衝靜靜聽著。
“我已經老了,近八旬的高齡。老而不死是為賊,但天下人罵我袁鬆是賊子,已經數十年了。”
“我也曾是偽帝,自然能明白方濡的擔驚受怕。”
“父親,真、真要投效偽帝?”
老人在風中,淡淡咧嘴一笑。
“是投效,但我更想鳩占鵲巢。老子沒老,再做一回皇帝,又有何妨。”
“我袁家這百年,除了一個忠義無雙的螟蛉子,你又何曾見過,第二個像老子這般的人物!”
“暮年不服老,便稱英雄!我兒袁衝,是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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