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州江岸,浮屍和斷碎的蘆葦杆,不時順著江水,被衝到岸邊的泥灘上。
此時,另有一支規模浩大的水師戰船,正帶著大戰後的硝煙,慢慢靠近了江岸。
“青州老幺唐五元,拜見太後。”
剛下船,唐五元便理了戰甲,立在泥灘上長揖高呼。
在唐五元的前方,有一座停靠的龍輦,金碧奢華,琉璃寶蓋的馬車頂,在陽光中隱隱生輝。
龍輦的寶石珠簾,被隨行的宮娥小心翼翼地掀開,一襲鳳袍人影,抱著繈褓,慢慢走了出來。
“主……拜見太後。”一時間,唐五元的聲音更加激動,連調子都有些變了。
“免禮。”蘇婉兒露出傾國笑容。
“江山一役,青州唐家立下大功,你唐五元更是功不可沒。哀家很是欣慰。”
“佑我大紀,誅殺反賊,某唐五元義不容辭。”
這一段話,讓蘇婉兒笑得更加歡喜。
在旁邊,阿七的目光轉過來,也衝著唐五元,露出久違故人的笑容。
……
“阿元,你我許久不見了。”皇宮禦書房,蘇婉兒特意讓人取了溫酒,給麵前的兩個男子,都親自斟了一盞。
阿七激動無比,立即跪地而拜。
唐五元隻沉默了幾息,也跟著激動起來,跟著拜倒在地。
“主子厚恩,唐五元沒齒難忘。”
蘇婉兒放下酒壺,注目著麵前,大敗聯盟軍的布局者。久久,才再度開了口。
“老師在北麵,已經開始動手了。若是沒有意外,渝州王至少今年之內,取不下河北之地。”
“我們四人,都是老師教出來的。”
在場的阿七和唐五元,皆是變得神色動容。
誰又能想到,天下四奴,最大的一奴,居然是個老者。而且,還是這個老者,教了包括蘇婉兒在內,共四個人的本事。
當然,最後養奴的人,是蘇婉兒。
“主子,左師仁那邊,應當是還有一支奇軍。”唐五元認真開口。
“我知曉。左師仁如果隻是渡江而擊,根本不符他的手段。如果無錯,他的奇軍,並非是水路,而是倚仗山越人,發起奇襲。”
蘇婉兒頓下聲音,“我並不擔心左師仁。我更擔心的,是水師泛江的徐布衣。”
“徐布衣?徐布衣這一次,並未入主子的局,倒是可惜了。”
“想徐布衣入局,無異於登天之難。毒鶚,跛子,哪怕是徐布衣自己,都算得天下大智之人。”蘇婉兒閉了閉眼,“但你們不知,我總有一種感覺,我的路會被人擋著。不是左師仁,不是袁鬆,不是渝州王,極有可能是徐布衣。”
“初見他,不過是入蜀求存的世家棄子。但現在,已經有了六州之地。”
唐五元點頭。
“主子大敗左師仁,當取東陵三州。如此一來,便有更多的疆土,不管是緩計或是強攻,都可以和西蜀拚耗了。我聽說,西蜀境內,徐布衣的政事才能,同樣不可小覷。據說,比起先前竇家的時候,稻米入倉添了三倍有餘。”
“我都知曉。”蘇婉兒仰起頭,“阿元,你可知我和老師,為何讓你留著嗓子。”
“我是文奴,需出謀劃策。”
蘇婉兒平靜無比,又幫著斟了盞酒。
“東陵三州,一年後再取。至於青州軍,此次暴露之後,袁鬆那邊定然會有所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