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通抱刀怒喊,已經生了死誌。偏偏那些從家鄉跟著他出來的老夥計,並未舍得讓他送死,不由分說的,將他扛上了戰馬。
“恭送將軍。”
百餘個親衛,在黑夜中泣聲高喊,又拿了武器,擋住斷後的路。
直至最後,二三百人的親衛,隻剩不到三十人,約莫有二十餘騎,往昏昏沉沉的夜色,一路逃離。
……
在另一邊,同為親蜀派的費夫,亦是麵臨著生死。和苗通一樣,追隨的親衛,幾乎死了個乾淨。
費夫咳著血,身子無力地癱在地上。他的渾身上下,都是被割裂的傷口。
萬餘人的兵馬,也就是插翅難逃。
不曾想,僅過了幾個時辰,從其他二州調集來的人,亦是從其他方向圍了過來。
“諸位請看,這便是費夫,曾經主公手底下的紅人。隻可惜啊,這傻子居然親蜀!”看著被圍在中間的費夫,蔡猛仰頭大笑。
其他兩州調來的將領,大多是認識費夫的,也有人相勸,讓蔡猛先行抓拿,送入大牢等候發落。
“這怎麼行,這可是叛賊啊!”蔡猛大喊,“諸位諸位,此次我等三萬大軍齊聚,所為何事?便是為了平叛!費夫這個叛賊,便在我等的眼前了!”
“蔡猛……奸人——”
嘭。
蔡猛惱怒往前,一腳將費夫踢翻在地,又抬了虎皮履,踏在費夫的臉上,不讓他再發聲。
“親西蜀,叛東陵,你早該知曉,會有今日的下場。我也不相瞞了,這場吳州的叛亂,費夫便是主謀之一!”
蔡猛的這番話,讓其他的將領,也皺住了眉頭,再無半分相勸的意思。都知曉,在恪州前線的那位主公,是最恨叛賊的。當初的青州唐五元,背叛反盟,差點將整個東陵,帶入了絕境。
“剿殺叛賊的軍功,便由我蔡猛取了!費夫,莫要怪我這個同僚,是你自個尋了死路。”
一語雙關,費夫聽得明白,被碾出血絲的臉龐,卻忽然露出了笑容。
“你笑什麼。”
費夫不答,沉默地閉上了眼睛。
黑暗中,他想起了自家主公,以及西蜀的諸多相識。他親蜀,他從來不想做叛賊。
他和苗通,曾經說過一件有趣的事情。西蜀和東陵之間,永不為敵,襄江之上,沒有有斷江鐵索,沒有日夜巡邏的雙方探船。蜀人和陵人友好往來,有畫舫,有商船,有往來兩岸的艄公,在風和日麗之下,在江上絡繹不絕。
約莫是這場憧憬,讓費夫又笑了起來。
“我砍了你——”
蔡猛勃然大怒,揮起了手上刀,怒劈而下。
血珠四濺。
……
在密集的圍剿之外,約有十幾裡地。七八騎逃出來的費夫親衛,臉上儘是帶著悲戚之色。
若非是領了命令,他們這些人,忍不住要回去殉死。
“抬起頭,莫忘了費將軍的遺命。”一個年長些的親衛,低喝開口。
“我等帶著費將軍的信物,去吳州南麵的越人木風部落,再為費將軍報仇。”
越人木風部落,是費夫的本家。雖然部落不大,但極其悍勇,在五萬山越營中,亦有著一份勇名。
“走。”
騎著瘦馬,七八騎人影在夜色中踏起了馬蹄,碾起陣陣塵煙,慢慢消失不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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