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請看,這是我昨夜畫出的防禦線圖。在這二三年內,主公可依著此圖,防禦西蜀北上。莫要忘了,毒鶚和跛人,才是天下最大的賭徒,擅長以少勝多。再者,那位徐布衣也喜出奇兵,這一點不得不防啊。”
常四郎顫著手,在風雪中,接過了老仲德手裡的圖紙。
“主公,可記得天下名將榜?”老仲德咳了兩聲。
“自然記得。”
“第三申屠冠,已經投我北渝。第四蔣蒙,做後勤將軍多年,我建議主公,可征為東路元帥,和申屠冠一西一東,到時候,可作為鎮守青州的人選。等大戰開啟,便領一路大軍,從青州出師,配合中路大軍,渡江攻蜀!”
“另外,河北壺州有個霍家,二十年前從南方遷徙而來,家主霍複,曾是楚州水師名將,主公也可尋訪重用。”
常四郎苦澀點頭。
其實最合理的布置,應該是申屠冠留守東路,但考慮到東萊之地,原先是申屠冠的主家,安全為上,這樣的布局才是最好的。
“樂青便不動了,繼續駐守河州。”
“自然,中原可以相鬥,但莫要讓外族趁機入了中原。”老仲德又咳了聲,沒有任何的異議。
“主公啊,我還要再向你舉薦一人。若我……以後不在了,他便是主公的首席軍師。”
常四郎終於遮掩不住,臉色大悲。
“仲德……陳神醫都對我說了。我常四郎,如何舍得仲德離開!”
老仲德頓了頓,平靜地笑了聲,在風雪之中,佝僂著的身影,也仿佛慢慢挺立起來。
“主公大業未成,我當真想向天公,再借十年的光景。但我已經老了,去年又有喪子之痛,我那會就估摸著,可能要挺不住了。”
老仲德回過頭,眼睛裡有了濁淚。
“這一生最值得稱道的事情,便是拜了主公。若主公信我,今日便讓我說完吧。”
“我這一去,西蜀還有毒鶚和跛人,我不放心呐。我思索了許久,這偌大的北渝,也隻有常勝,能接替我的位置。”
“他打仗是個書生將軍,但做幕僚軍師,應當是最合適不過的。能取下東萊三州,常勝至少有一半的功勞。”
“仲德,我都聽你的……”
在風雪中,老謀士的臉色,越漸地白。
“我知主公心底,一直不想和徐布衣為敵。亦不想以兵威,取下整個天下。但這樣是不對的。”
“主公請抬頭,看著下方的將士,再看看宮外的百姓。唯有一戰定下乾坤,開辟新朝,這天下才能天平。”
常四郎抬頭,遠眺著麵前,如蟻一般的人影,如白布裹住的整座長陽。還有長陽之外,白雪皚皚的連綿江山。
“主公,莫要再扶了,我走完這一程,幫主公最後一次誓軍。”
老仲德抬頭,一張臉龐上,再無半點的血色,蒼白至極的臉,和天地間的皚皚白色,如出一轍。
常四郎鬆手,一條七尺大漢,北渝的王,在雪中大聲哭了起來,沒有任何的遮掩。
“仲德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