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陽巨城。
一個跪在禦道上的年輕人,在跪足兩天兩夜之後,才踉踉蹌蹌地起了身,撐著身子,走到旁邊坐下。
“小軍師,你又是何苦啊……”
“聖賢有雲,知恥而後勇,方能披荊斬棘。”常勝撕下一角長袍,冷靜地係好頭發。
但在他的旁邊,細心的閻辟卻發現,明明隻有二十四的小軍師,原本飄逸的長發裡,已經摻雜了不少銀色。
“情報。”常勝正襟危坐,冷靜地吐出二字。
“小軍師,在恪州那邊,老將蔣蒙上書請罪……另外,還傳了一封信,信裡說,江重和姚容這兩位米道頭子,北渝不可重用。”
“蔣蒙說的?”
“確是。”
常勝垂下頭,沉默了下,“此次水戰,是我常勝的過失,怪不得蔣蒙。可惜了這位老將,出征的第一場水戰,膽氣肯定被打弱了許多。”
“軍師,要不要換將?”
“不換。”常勝聲音沉穩,“蔣蒙隻要活著,在我的心底,便是最合適的東路大將。他固然是敗了,但我相信,如他這般的名將,隻需過一段時間,便會知恥而後勇。”
“閻辟,你要明白,這個戰事的布局,是我的老師留下來的。我也曾考慮許久,發現確是最合適的選擇。若是沒有意外,這幾位大將,不可輕易更換。”
“小軍師英明。”
常勝擺了擺手,“一場拙計,使得我北渝慘敗,拚光了恪州的武備,我有何英明。”
“那軍師,米道教那邊……是想要我北渝的公文,允許米道教,在東萊一帶廣招門徒,開教壇,傳教義。”
“傳什麼教義。天下共食一槽?”
“軍師,最近傳來的許多情報。因為米道教的事情,東萊很多地方都鬨了起來。青州那邊,甚至還聚起了一股小規模的義軍。會不會,是這米道徒使壞,想造反了?”
常勝搖頭,“他們沒那麼傻,是有人在用計,激起東萊的民憤,挑撥我北渝和米道徒,變得二者不和。”
“要不要派人去東萊坐鎮?”
常勝閉了閉眼,“等主公回信吧。這件事情,他會有自己的思量。前些時候,主公來了信,雖然沒有怪責於我,但我心底更是不安,有負主公所托,吾常勝羞愧難當。”
“希望那位塞外牧羊的荀平子,莫要令人失望了。”
……
塞外,柔然草原。
在打爛了柔然王庭後,常四郎依然很生氣,又追著逃亡的柔然王族,攆兔子一般,打得哭爹喊娘。眼看著快追入雪山了,士卒沒有帶冬甲,才怏怏作罷。
“狗卵的東西,我早說了,彆來招惹我,我若是得了空,要揪著頭來打的。”常四郎罵罵咧咧。
“常威,你他娘的死了沒?要不要請幾個花娘,給你揉揉身子啊?”
“少爺,兩個就夠了。”
常四郎抬腿要踹,嚇得常威急忙跑開。
將霸王槍紮入草地,常四郎拔了一根草梗,叼在嘴裡嚼嚼,又拿出來嗅了嗅口氣,發現問題不大的時候,才滿意地走到營帳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