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不得,他逃不得了!”一路急趕,趙成都在喋喋不休。因為自己的愚蠢,致使南城門的老將蔣蒙,入了蜀軍的包圍。
說不得已經……
若不能將功補過,到時候回了長陽,隻怕自家主公,要把他當場踹死。
一念至此,趙成更加焦急。
“快,往沼澤地的方向行軍!諸位,蜀人沒有退路,這一次,我等誓殺青鳳!”
“吼!”
跟隨的三萬餘北渝大軍,都紛紛發出怒吼。雖然這三萬多人,並不如蔣蒙的東路軍精銳,但不管如何,在這種光景之下,確是一支浩浩之師。
風雪,一時間變得越發呼嘯。
在沼澤地一帶,黃道充靜靜閉目,聽著斥候的回報。如他所想,在蔣蒙拖住時間之後,他們這支殘軍,已經來不及離開了。
“北渝將軍趙成,正領大軍從東麵夾擊而來。”
“北渝軍師常勝,兵分兩路,他親掌一軍,從西北方向殺來。另一支人馬,亦有四五營之數,也從西南方向殺來。”
黃道充笑了笑,“不愧常勝啊,即便是這樣,都分了兩路。他約莫,是想將我徹底殺死了。列位,我等又將有一場生死廝殺了。”
在旁的蜀卒,不管是將是士,此時都放聲大笑,並無任何的懼怕。許多人的身子上,還留著上一場戰鬥的傷口。
“主公那邊,若無猜出,當在想辦法突圍了。”黃道充仰頭,遠眺著恪州的冬景。
他伸出手,似要抓住每一棵樹,每一片草。他並非是恪州人氏,但經營半生,這恪州,早已經成為他的故鄉,他的守望。
曾經恪州的無冕之王黃道充,便在今日,死得其所了。
“列陣——”
這位八麵玲瓏的亂世妙人,在這一刻,老朽的身子裡,爆發出無窮的力量。軍令的聲音,宛如要刺破頭頂天空的濃霧。
“遵軍師令!”
“與……與馬毅將軍,同回七十裡墳山!”
最後,隻剩下不到萬人的長伍,迅速結陣。既,無路可退,那麼便在這裡,以蜀人之誌,再殺出一撥威風。
……
兵臨沼澤。
常勝立在一座雪坡上,裹著大氅,沉默地看向前方。居高臨下,他很容易看得清周圍的局勢。
西麵的兩路大軍,便如兩條巨蟒,開始循著沼澤地,迅速圍上去。而東麵的趙成,帶著三萬餘的大軍,也已經趕到,將沼澤裡的那支蜀人,圍得嚴嚴實實。
“小軍師,當心青鳳突圍。”
常勝搖頭,“我早說了,蔣蒙雖然身死,但也拖住了青鳳突圍的時間。我想,青鳳也很明白這一點。哪怕他有心,想擇選一路殺出,但你看著這些蜀卒,曆經一場生死之戰,又逢雪冬,終歸沒有長路奔走的力氣了。”
“如此,那青鳳是在頑抗了。”
常勝沉默了會,“青鳳是個奇怪的人,我總覺得,他和徐蜀王之間,有著某種的協議。若不然,他加入西蜀才沒有多久,何至於這般死拚。但我亦知道他的想法,他似乎,是在幫助徐蜀王突圍。”
“突圍?”閻辟驚了驚。
“我一直堵在蛇道,便是讓徐蜀王的這支人馬,缺糧缺衣,慢慢士氣儘碎,失去突圍的可能性。一日之內,我隻要殺死青鳳,再折返蛇道,定計再殺徐蜀王,這才是真正的一杆打二蛇。”
常勝仰頭,呼出一口氣。
“這兩人一死,整個西蜀便會大亂,哪怕有跛人在,也改變不了什麼了。”
“閻辟,去傳令吧,大軍圍殺青鳳。”
“軍師,能否勸降?青鳳是舉世大才,跟隨徐蜀王的時間也不長。”
“勸不得,他身上的熱血,還有忠義之心,都獻給西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