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中,吳真不時抬起頭,看著頭頂的夜色。莫名的,他心裡生出一絲不安。想了想,他轉頭看著身邊的心腹。
“你快馬回營,稟報我兄長,以及羊倌軍師,告知我等六七騎的路線,以及蜀人的動向。”
吳真明白,在這種光景下,他的四弟根本勸不得。此番他跟著出來,更大的理由,是為了看住這有些陷入瘋狂的義弟。
待看著心腹回馬離開,吳真才鬆了一口氣。
到了現在,蜀人連敗三陣,卻越退越深,而他們這六七千騎,離著本陣大營,也越來越遠。
馬蹄踏起的霜雪濕漉,潑入身子的寒意,讓吳真變得更加不安。
……
“你說什麼?去了四五十裡了!”接到吳真心腹的傳話,尉遲定臉色大驚,“你再細說,那蜀人賊將,一路可有異動?”
快馬回營的心腹,一一說出。
“蜀賊連敗三陣……”尉遲定還沒開口,旁邊的解瑜皺了皺眉,臉色驀然又變得大驚。
“兄長,大事不好,此乃驕兵計!”
“驕兵計?”
解瑜咬著牙,“正是!原本四弟就對那蜀將恨之入骨,現如今,那蜀將乍看之下,又不斷敗退,四弟定然狂喜,忘乎所以,這是要引誘四弟不斷深入!”
尉遲定瞬間明白。麵龐上,也湧出了濃濃的擔憂。再繼續深入,說不得蜀人會在那邊,布下埋伏。
但河北五良同氣連枝,不僅是四弟端木仇,連著三弟吳真也在那邊,如何能不救。
“老二,現在怎麼辦?”尉遲定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沉聲開口。
作為河北五良的頭號智囊,解瑜深思了番。
“以快馬去追,再以信號箭通知老三老四。另外,我等需再出一支大軍,作為接應。否則的話,老三老四……極可能會中計身死。兄長,速速去稟報羊倌軍師吧。”
兩人急忙抬步,急急往中軍帳裡走去。
卻不想,在中軍帳裡,一道熟悉的儒雅人影,已經出現在他們麵前。
“小軍師……我等拜見小軍師。”
剛回來的常勝,臉龐還帶著一股子的疲乏,點了點頭後,有些沉默地坐下。在他的身邊,閻辟取來手爐,幫著披上了大氅。
“端木仇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到底是大意了些,中了蜀人之計。傳令,今夜軍議。”
“小軍師……還請救救我家兩個弟弟。”尉遲定聲音發顫。
“若能救,自然救。”常勝皺住眉頭,“現如今的情況,已經岌岌可危。你們有無想過,為何那西蜀小將,要費儘心思,誘端木仇孤軍深入。常理來講,我北渝的燕州馬,馬力並不比西涼馬差,甚至是說還要好一些。若是端木仇知曉不對,回師的話,在鯉州這樣的平闊地勢,蜀人當是攔不住的。”
“無錯!小軍師,我兩個弟弟熟讀兵法,發現孤軍深入,將中蜀人埋伏的時候,定然會調頭。”
常勝沉沉閉目。
“若放在往日,你家弟弟或許能回來,但莫忘了,如今可是雪水消融的時節。雪水消融後,泥道濕漉,你家兩個弟弟的馬蹄,便要滯慢了,想脫身極為困難。”
中軍帳裡,許多的北渝大將,都聽得心頭發沉。
“說不得,又是跛人之計。那位西蜀小將,不過是個誘餌。我北渝若是大軍接應救援,隻怕會一層一層的,慢慢陷入跛人的股掌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