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趙棣一聲啞叫,原本耷拉著的腦袋,也艱難抬了起來。他死白的臉龐上,鼓著眼睛,艱難地喘了幾口大氣。
這一下,二三個爬上來的王子,嚇得迅速磕頭。
“莫跪,我還未死。”趙棣艱難開口,渾濁的目光,一直看向王宮之外。他隻覺著自個的身子,已經徹底無力。
但不管怎樣,有些東西,如果沒有交代,他根本不敢死。
“你兄長呢?”
“兄長趙棟已經來信……正在回交州的路上。西蜀的蜀王,也一道同行。”
聽見後半句,趙棣的臉龐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這六七年的時光,他做的最對的事情,便是將整個南海,牢牢綁在了西蜀這艘大船上。隻有那些傻子,才說什麼南海爭霸,南海逐鹿。
南海的底蘊,南海的位置,注定不能從亂世裡殺出來。最好的路子,便該選取一處勢力,作為從龍的附庸。
他並沒有選妖後,沒有選東陵,沒有選北渝,而是一次兩次三次,都選了西蜀。
在以後,趙棟繼王位,憑著先前鯉州的助戰,也會入西蜀王的法眼。如此一來,南海五州可安。
“主公,主公,西蜀的陳神醫到了!”
“快請,快請!”王宮裡,諸多的州王,以及嬪妃王子們,都驚喜喊了起來。
“陳神醫一來,主公便有救了!我南海五州同氣連枝,萬世長存!”
趙棣冷靜閉目。
他自個的身子,自個知道,哪怕是神醫再世,也藥石罔效了。但他要等的兩個人,居然是一路同行。
“想我趙棣當年,帶軍北上,與徐兄聯手,殺妖後,滅東陵……”
趙棣顫著聲音,忽而大笑起來。
放在十年前,還會有人說,方外之地,化外之邦,孱弱了四十年的南海盟主趙棣,是個孱頭蘿卜,不敢打,不敢鬥,連海越人都能欺一腳。
“徐兄,這濁濁亂世,吾留名了否。”
……
“在我看來,令尊是天下英雄。”騎在馬上,遠眺著交州方向,徐牧聲音動容。
聽著的趙棟,瞬間泣不成聲。
徐牧歎著氣。很大的程度上,他會將趙棣這樣的王,歸為老黃的那一類。知進退,沒有像其他傻子一樣,譬如什麼青州唐五元的,嚷嚷著要爭霸要逐鹿,到頭來一場空。
趙棣很知趣,他知道自己要什麼,偌大的南海五州要什麼。
如果說,在一開始的時候,趙棣選擇逐鹿,那麼現在的南海盟,極大的可能,已經淪為東陵,或者西蜀的開胃菜。
徐牧歎了口氣。
對於趙棣,拋開利益不談,他的心底也向來當成老友。
“催馬!”徐牧昂著頭,聲音有些嘶啞。
隻歇了一陣,奔赴交州的五千騎營,重新策馬狂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