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敬頓了頓,“我唯一擔心的,便是蔣嫻的性子,她向來不把自己當一個女子。所以,我安排了上官燕同行,增加幾分的可信度。”
徐牧靜靜聽著。不得不說,東方敬的反間計,火候非常老道。
“但我要布局的,並非是蔣嫻,而是常勝。當然,北方的沙戎人野心勃勃,我並沒有逼得太死。基本上這一反間計,短時內不會驟發。但蔣嫻回渝之後,要不了多久,估摸著會被老世家們口誅筆伐。而常勝和申屠冠,若我沒有猜錯,不管是不是名將蔣蒙的關係,肯定都會站在蔣嫻這邊,護住蔣嫻。到時候,我等便能北渝內部,先打擊了一次敵勢。”
“當然,常勝肯定會有應對,主公,你我先拭目以待。”
徐牧點頭,舒服地呼出一口氣。
“伯烈當知,若是拖字訣,我西蜀未必會弱。我也知曉,常勝退兵之事,肯定暗藏玄機。到時候再起戰事,不過是各憑本事罷了。”
東方敬麵容擔憂,猶豫了下又開口。
“夜梟這段時間的情報,傳回的密信,都證明了一件事情。北渝新入席的柳沉,那位青石巷柳家書生,是有大本事的人。剛入長陽,便與常勝一起,幫著北渝王完善了兵製。在以後,北渝打仗的話,會以連擢之法,鼓舞士氣。大概是,一營人打仗,若能奮勇殺敵,在原先的功勞上,再增一倍的賞金,舉營同分。另外,世家子的將軍們,也會在這段時間內,以兵法推演來考校,再入伍為將。”
“非常時期,非常之法。往長遠看,這樣的兵製會有弊端。但北渝那邊,隻要三五年內能打敗我西蜀,便是大功告成了。”
徐牧心底歎氣。
北渝有老世家們的擁護,家大業大,用連擢法,賞金增一倍也轉的開。但西蜀的情況,根本不可能。
“常勝是個很聰明的人,借著謝昶的事情,剛安撫住了老世家們,便立即著手,迅速完善了兵製。我估摸著,現在內城的老世家們,或是心底會有不滿,但在外麵,還有沙戎人的事情,大多都會收斂,暫時同氣連枝。”
“沙戎王被困在長陽,他一日未死,我西蜀和北渝,便能歇戰一日。反之,若他明日死在了長陽,說不得常勝那邊,便會著手鋪開戰略了。”
“外族之害,無異於切膚之痛。沙戎王若死在長陽,再好不過。”徐牧臉色無懼,“萬事皆有變數。這段時日,我等便在大宛關內備戰。若能擋到年中,我西蜀便能放開手腳了。”
東方敬點頭。
“無非是各有殺局,各顯神通罷了。但誠如主公所言,外族當前,我西蜀切不可做捅刀的小人。雖然霸業會踏著白骨,但西蜀,是以天下百姓起家,若此時捅刀北渝,寒了萬千民心,那麼,將要萬劫不複。”
徐牧並未說話,站起了身子,麵朝長陽的方向。
他和常老四的關係,現在說得上很複雜。但不管如何,如他們兩個人,當初都是大紀王朝最吊卵的好漢,兩人前仆後繼,共赴河州拒北狄。
大紀亂世,天下間有兩個男兒,各帶著本部的人殺出了一條血路。極巧,兩人都是貨哥兒。
一個賣酒。
另一個則賣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