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朱在抹滿頭的大汗。他自知,若是淩蘇暴露了身份,將意味著什麼。
眾目睽睽之下,淩蘇在殿上咳了幾聲。他撐了撐身子,甩了甩寬大的袍袖,當真伸出了兩隻手,接住了李柳的參盒。
兩條手臂上,皆有觸目驚心的刀痕。
李柳表情一頓,又很快遮掩了去。他笑起來,又恢複了先前的溫和之色。
“我便一直都說,吳將軍定然當我是朋友的。怎的?真遇著惡賊?吳將軍手上的傷,確是很嚴重啊。”
“養個幾日,便沒有事情了。”在吳朱的目瞪口呆中,淩蘇雙手放下參盒,歎了口氣。
“等我傷好之時,定然要尋小李軍師吃酒大醉。”
“甚好,我可等著了。”李柳露出笑容,又轉了身,麵朝著還在乾瞪眼的吳朱。
“大王,此番過來,還有一件事情。知曉吳將軍沒有事情,二日之後,我將離開合州,趕回交州城。”
“小李軍師,不若多留幾日。”
“對啊小李軍師,你我還未痛飲。”淩蘇也跟著開口。
李柳笑了笑,“無妨的,我回交州城是有些私事,過段時間再來。”
“既如此,我與我家主公,便在合州等著小李軍師。”淩蘇歎氣點頭。
……
走出王宮之時,李柳麵色沉沉。
“李兄,為何突然離開合州。”阮秋臉色不解。
“不管怎樣,此番我已經陷入了被動。不管那吳將軍,是不是入內城的人,你我繼續留在合州,什麼也查不出。”
“李兄的意思是?”
“明麵上,你我同回交州,使其防範鬆懈。暗地裡,我會遣人留下來,繼續探查。”
阮秋猶豫著又開口,“李兄,那人怎的還有一雙手?莫不是猜錯了。”
李柳沉默了會,“我也不知,先回交州城,等著夜梟探查的情報吧。我剛才約莫急了一些,逼得太緊,反而是弱了氣勢。”
“李兄已經很厲害了……若換成我,腦子根本不夠用。”
“未能查出一二,愧對主公與軍師,何來的厲害。”李柳仰麵朝天,苦澀籲出一口氣。
……
“鬼手,下來。”
披著長袍的淩蘇,和方空同行,走到無人的殿外角落,沉沉吐出一句。不多時,在他的身背後,一個如同身子扭曲的侏儒夷人,慢慢從袍後滑了下來。
其中,侏儒夷人的一隻手臂,分明布滿了刀痕。
“主子,此乃妙計。”方空不由自主地讚道。
“他逼得越急,越是有把握,卻不料最後關頭,發現自個猜錯了。如此一來,他對我的信任,將會添上二三分。”
“主子料事如神。如今,那李柳已經要回交州了。”
“不管他回不回,這段時日……傳我的命令,人馬繼續蟄伏,不得有任何暴露。待到北麵起勢,方是你我最好的機會。”
淩蘇咬著牙,易容的麵龐上,神色顯得越發猙獰。這天下間,他現在最恨的人有兩個。
“我講過,我誓要活抓狗賊黃之舟,西蜀跛人。這二人不殺,難消我心頭大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