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賊!”
隱約間,在火勢外圍的徐牧,還聽得見咆哮的聲音。他抬起頭,冷冷注視著前方。
斥候傳報,北渝的尉遲定一副好膽,敢殺入火海中,去為柳沉開路。
“主公,不若我去攔截。”陳盛凝聲開口。
“莫要如此。”徐牧搖頭。北渝人為了搭救柳沉,幾乎賠上了半條的命,但這樣的法子,他並不想要。
不管是陳盛,還是西蜀的士卒,減少傷亡才是正事。
“加投火油,助長火勢。”
“另,沾火油箭,往蘆葦蕩西南方向,將未打著的枯葦都燒起來!”
柳沉的人馬,如今便縮在蘆葦蕩西南角的方向。
吩咐完,徐牧抬起頭,看向了火勢之外。他留著晁義,沒有讓晁義跟著深入,便是作為堵截之軍。
這般的光景下,以晁義的能耐,定然會想著法子,從後擊破北渝的騎營。甚至是說,拖住北渝人救援柳沉的行動。
……
“吾柳沉,有心殺賊!拜請天公相助!”披頭散發的柳沉,聲音越發狷狂。他昂著頭,已然像祭天一般禱告。
為此,還削了一截發梢,作為祭禮。
天公並無回應,反而是前仆後繼的北渝騎卒,不斷倒在火海中,又不斷艱難開出一條隔火的通道。
“堆濕幔!”尉遲定聲音已經廝殺,火勢的滾燙之下,連刀柄都無法抓穩。但他並未退卻,便像那一天,他瘸著腿走入北渝大營,懇求自家主公,還有兩位軍師,給他最後一次的機會。
跟隨的士卒,不斷有人倒在火海中,也不斷有人後退。費勁了功夫,終歸堆出了一條隔火小道。
蘆葦蕩的西南角落,柳沉的命令之下,亦有不少的將士,跟著赴死一般開路。不知多久,柳沉才聽得打通隔火道的消息,來不及下令,數百個親衛簇擁著他,便要逃出火海。
天空之下,一撥撥蜀人的火油箭,重新打落在四周,一時間,助長火勢燒得更加凶猛。
在後頭些的北渝大軍,見著求生的隔火道,此時都匆匆聚了過來。
“不許亂,都不許亂!”臨時組建的北渝監軍營,鉚足了力氣,發揮著最後的作用。
士卒的哀嚎,將士的沉默,深入追擊的七萬人,士氣麵臨破碎。若非是尉遲定的悍勇,隻怕再無機會逃出生天。
“小心蜀人的投火!”
以弩器射來的火油罐,加劇了火勢蔓延,一條條的火蛇,瘋狂在蘆葦蕩裡蜿蜒,每經過一處,便會燎燒起一場大火。
隻在眨眼的功夫,便又有二三千的北渝士卒,動作慢了些,死在了火海之中。
“柳軍師,吾尉遲定來也——”
半空中,飛馬而起的尉遲定,一聲怒吼如雷。
他落下馬蹄之時,蕩起一圈火星子的漣漪。
柳沉昂頭,不可思議地看著麵前的人,分明已經被燎燒到,身子都是密麻的焦黑。
深入蘆葦蕩,並無多少戰馬。
尉遲定沒有絲毫猶豫,跳下了馬,和幾個親衛一起,將搖晃的柳沉托了上去。
柳沉泣不成聲。
今日敗於蜀人,已然是天大之恥。
“尉遲小將軍,你我同騎。”
“馬不勝力,恐拖累了軍師。”尉遲定笑道。
柳沉再度痛哭。
胯下的戰馬,分明裹滿了濕幔布,若不然,如何能從火海中衝入。
“還請柳軍師以大局為先,速速離開此地。”
“尉遲將軍,吾柳平德羞愧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