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破伏弓!”韓九提刀狂喊。
聚起來的數千蜀卒,齊齊提刀狂奔,追隨著韓九,殺近了南側林子。果不其然,剛現身的三千北渝伏弓,瞬間被殺得七零八落,重新逃入林子中。
高坡上,常勝皺了皺眉。
“再傳令,為了避開追擊,韓九下一步,應當會入林。讓人馬圍住林子,待韓九帶人入林,便擲火燒林,將其困死其中。”
……
南側林邊,韓九喘著粗氣,手裡的馬刀,不知沾了多少敵卒的血。
“韓將軍,不若入林,先避開北渝的圍勢。”隨軍的幕僚,想了想開口。
“賈軍師也教過……若無把握,便逢林莫入。”韓九沉聲開口。
幕僚驚了驚,“不若如此,先假入林子,若北渝異動,我等立即退出。若北渝並無圍林之計,隻知拚命追入林子,我等便能從林子另一處,繞回梔水郡。”
韓九點頭,同意了幕僚的建議。
如他們所想,果然在假裝入林之後,北渝人一下子開始分兵,要成圍林之勢。
“全軍出林!”幕僚大驚,“韓將軍,你此番真乃神人也!”
韓九大笑而起。
……
在高坡上,常勝二度皺眉。若是下方的蜀軍,有諸如東方敬李桃李柳這般的幕僚在,他定然不會用這等小計。
但莽夫韓九,名聲在外,卻兩次破了他的度勢推斷。
“傳令,依然擲火投林,大軍在林邊,圍殺韓九。雖要花多些時間,亦會增添戰損,但不可再耗時了。”
領了軍令的北渝諸軍,在點燃了南側林子之後,紛紛圍了過來。二萬多人的老卒精銳,如同群狼一般,撲向數千人的南林軍。
並未下達任何軍令,在幾撥的敵軍飛矢之後,韓九與諸多將士一道,開始提刀,與衝來的敵卒戰成一團。
“殺啊!”
韓九渾身浴血,身上滿是刀口箭傷。卻未退一步,以大將之身,身先士卒。在他的左右,一個個熟悉的同僚,不斷倒在了火光的映照中。
不知多久,天空翻起了魚肚白。
數千的西蜀士卒,隻剩最後的三四百人,聚在韓九左右,被逼到了火勢邊上。
韓九的戰甲,已經被亂刀劈落,隻餘一件內甲,同樣染滿了鮮血。
三四百的蜀卒,一個兩個,身子上同樣都是傷口。
“聽聞韓將軍,當初在徐布衣入蜀之時,有領路之功。”
“不若如此。韓將軍,我家軍師說了,若你拜入北渝,領軍抄近道去成都,便是一場大功。”有敵將勸降。
韓九大笑,“渝賊且聽好!這西蜀,隻有斷頭的韓九,沒有下跪的韓九!”
四周圍的蜀卒放聲大笑。
韓九回了頭,看著曾經,那些肝膽同生死照的老友同僚。
他又笑起來。
“我記得主公升我做了大將後,我拉不下臉,也許久沒給你們唱媚三娘了。”
“韓將軍的曲調兒,乃是我西蜀一絕。”
“雨散雲收,三娘她眉兒皺,我一賣貨小郎,請三娘高抬貴手——”
韓九的曲兒聲音,傳遍林子。
“好,韓將軍當賞!若不死,爺的軍餉,與韓將軍同分!”
“殺!”
“守土安疆!”
……
在幽幽且嘶啞的曲調中,最後的三四百人,如同飛蛾撲火,追隨著韓九,撲入了圍過來的北渝敵陣中。
無一人降,無一人退。
這副模樣,讓站在高坡上的常勝,莫名地在晨風中,咳了好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