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師也知,蜀人向來多詐。若非如此,小軍師常勝又怎會突然戰死。”
“可有信物。”柳沉淡笑,“非是我柳沉多疑,你也講了,蜀人向來多詐。若你黃信,真是蜀人的奸細,我這四五萬的北渝大軍,豈非是一頭撞了柱?”
黃信抬頭,滿臉不可思議。
“柳軍師,先前黃將軍那邊……也派了數人過來。”有一世家將軍,猶豫了下走來相勸。
“我自然知曉。但安全為上,本軍師不得不小心。我講了,若你是蜀人奸細,詐我大軍連夜渡江,兵入險境,我又該如何是好。”
黃信顫著身子,將信物呈了上去。
他突然發現,自家的黃將軍,居然都猜對了。繼續逼援之時,柳沉極可能會發難。
“柳軍師……確是北路大將黃之舟的將牌。”
柳沉抬頭,看了看跪地的黃信。
“你先前說,你叫何名,家又住何處。與你同營的二三都尉,可記得姓名?”
黃信聲音哽咽,一一說出。
“軍參,取卷宗。”柳沉麵無表情。在蜀人的手上,他吃了太多的虧,不得不防。而且他覺得,麵前的黃信,終歸有些唐突。
“柳軍師,黃信將軍說的都無錯。”軍參開口。
整個軍帳,一下子陷入了死寂。唯有黃信請援的呼聲,還在此起彼伏。連著好幾個世家將軍,都已經有些不忍,紛紛開口幫腔。
“柳軍師,吾黃信巴不得……柳軍師的本部精銳,能生出翅膀,飛渡紀江,馳援河北啊!”
聽著黃信的哭訴,一個世家小將靈機一動,急忙出列。
“軍師,並非一定要渡橋,若是用那些繳來的蜀人海船,再加上藏匿的兩個船塢,這般狹長的河段,一夜可渡江到對岸。”
“對啊軍師,左右現在的蜀人,都還被困在蒲牙郡。渡江並無問題。”
柳沉皺眉不動,約莫還在沉思。那一場葦村大火的恥辱,一直是他的心病。
卻在這時——
那位信使將軍黃信,一下子起了身,抽出還未解下的戰刀,昂著頭悲聲開口。
“柳軍師,吾願死諫,請柳軍師渡江!”
刀光閃過,黃信的屍體栽倒在地。
整座中軍帳,似一下子起了風,包括柳沉在內,諸多的將軍幕僚,身子上都起了驚意。
“請柳軍師渡江!”不多時,營帳中的諸多世家將軍,一個兩個的臉上,生出了濃濃戰意,紛紛抱拳長呼。
柳沉看了看地上黃信的屍體,咬著牙。
“傳令,收攏蜀人降船,船塢藏船,我等浩浩精銳大軍,夜渡紀江!”
……
風很冷。
對岸的黃之舟,立在夜深處,即便又加了一襲披風,依然覺得身子很冷。他抓起親衛送來的酒,久久閉目之後,將熱酒灑入了江水中。
“黃信兄弟,黃泉路冷,且飲一盞上路酒!”
拜送完,黃之舟眼睛微紅,卻又轉瞬即逝,重新變成了肅殺的模樣。
他並非是一個冷血之人。但西蜀的大業,若要功成,那麼,如他這一類的人,走在黑暗中的人,不可或缺。
西蜀,誓成千古大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