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子不遠處的林子中，晏雍揉了揉眼睛，臉龐上也露出歡喜。埋伏一夜，他並未下任何襲營的軍令。他心底明白，襲營的機會隻有一次，若不能做到最好，將沒有太大的意義。
但眼下，這一夜的苦守，分明是要成功了。
趙青雲那狗夫，雖有奸智，但終歸不是運籌帷幄之人。晨起之時，也並未再試水源。
而在一個時辰多前，他已經讓人在狄營附近的河段，開始投毒。當然，他並不指望毒死太多的敵軍人馬。畢竟體虛者先毒發，終歸會被趙青雲發現。
不過，若是趁著此番光景，襲營廝殺一波——
“傳令全軍準備。列出旗號，便稱‘大德軍’。”
“首領，這有個什麼說法？”旁邊的親衛怔了怔。
“亂取的。”晏雍笑了笑，隨即將目光側過，重新看去下方的河子營地。
靜待的時間並不長，約莫在大半個時辰之後，先是第一匹馬口吐白沫，摩擦四蹄倒地。緊接著，又有幾個狄人士卒，臉色變得烏青，紛紛摔了下去。
“怎會！”捧著馬奶酒的趙青雲，迅速將東西扔了出去，急忙又伸出手二指，拚命摳著喉頭。
待嘔了好一陣，他才有些趔趄地起身，目光焦急地看向周圍。已經有不少的士卒和戰馬中毒栽倒，營地四周儘是一片怒吼之聲。
“不可飲水！”趙青雲抽刀怒喊。他想不通，昨夜明明擔心水源有毒，他還分出幾匹劣馬試了，卻不曾想，才過了一夜，就成了如今的慘狀。
“大當戶有令，不可飲水！”
雖然阻止得不晚，但倒下去的北狄士卒，已經近了三千人之數。整個營地內，一時間人心惶惶。
“白狼部落，立即集合守營！”趙青雲喘了口氣，點起一個尚算齊整的大部落，迅速下了軍令。
卻不料，那部落人馬才剛聚齊，耳畔邊已經隱約聽見，河子後的山林上，響起了漫天的廝殺聲。
伴隨著的，還有一撥撥的飛矢，居高臨下地射了下來。營地外的百餘個巡邏騎，瞬間被射死當場。
“敵襲——”趙青雲麵色發白，忍不住狂吼起來。
他想不通，敵襲的時機，明明是夜裡最好……但分明，這幫子的敵人，是守了一夜的。
“大當戶，從東麵攻過來了！”
“莫不是西蜀王來了！”趙青雲語氣顫抖。
“並不是，是一支數千人的義軍，稱什麼‘大德王’的。”
“該死，立即準備守營反擊，殺光他們！”
知曉不是西蜀王，趙青雲重新恢複狂怒之色，操著彎刀，組織著還能動作的人手，開始守營廝殺。
如斥候所言，衝來的人馬，分明是一支義軍，許多人身上連皮甲都無，有一些年紀大的，還握著棍棒一類的武器。
許多人一衝近，便朝著營地裡的糧倉，開始拚命投火。瞬時間，營地裡都是狄人的憤恨大罵。
隔著河子，無數的箭矢再度射來，守營的狄人士卒，又死傷不少。
“越河！”
趙青雲翻身上馬，卻不敢帶隊衝鋒，隻催促白狼營越河廝殺。
……
晏雍站在山林間，判斷著敵方戰損。在看清趙青雲成功組織人手，而又有狄騎越過淺河的時候——
“收兵。”他淡淡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