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霧氣中蘊含著大量的陰氣,很可能便是利用這陰氣製造出古怪的。
墨菲斯一邊操控霧氣,一邊將一部分霧氣吸入體內逐漸剖析。
慢慢的,靈氣被他吸收, 霧氣逐漸從體內氤氳而出, 蓋上他的眼眸,墨菲斯任由霧氣縈繞, 細細感應著。
墨菲斯在分析的時候, 雲景也沒閒著, 一邊仔細留意四周的動靜,一邊將精神一點一點地擴大, 不僅覆蓋住整個村莊, 更是向外伸延, 尋找霧氣的源頭。
雲景精神力所能看到的所有範圍, 整片山脈, 全都被雲霧籠罩。
厚厚的白霧猶如雲層一般,將山與村莊吞沒, 從高空往下看,隻以為山間雲霧繚繞, 隻有身在其中, 才會發現問題。
這一刻雲景才明白,這個村落為什麼叫做白雲村。
入了夜,整個村子隱匿在白雲之中,如果有人夜晚準備從外頭的小道進入,也許根本找不到這個村子。
此刻在墨菲斯精神力的卷動下,以墨菲斯為中心,漸漸擴大,先是小村子的雲霧在翻湧,緊接著整片山脈的雲霧,都湧動起來。
以雲景的精神力望去,猶如一片磅礴的雲海被墨菲斯一己之力撼動,翻雲覆雨間,那頂端的山峰逐漸呈現出來,猶如一條巨龍盤臥匍匐在雲層之中,而那繚繞的雲霧,似是從巨龍的口中噴塗而出。
雲景仔細盯著那山脈,尋找巨龍的頭部。
就在這個時候,墨菲斯睜開眼睛:“我看到了。”
雲景瞬間回神,看向墨菲斯。
墨菲斯當即啟動契約,將自己的一部分感知分享給雲景。
下一瞬,雲景隻覺得自己的身體某個位置,瞬間被打通了一般,猶如雙眼被拂去汙塵,明明眼前的白霧還是白霧,但不知從何處起,與之前的白霧發生了不同的變化。
就在這個時候,雲景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似的,忽然抬起頭。
一隻巨大渾濁的眼睛,正在雲景的頭頂。
雲景驚得往墨菲斯那邊一退,這才看清了,竟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站在了他和墨菲斯的身後,此刻老人正彎下腰,仔細地看著他們。
老人不論是長相與裝扮,都與那畫像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就是她那巨大的體型。
猶如邱先生所言,老人不論身高還是大小,都有普通人兩倍之餘大,此刻她彎著腰看雲景和墨菲斯,猶如成人看著三歲稚兒一般,仿佛隻要抬起手輕輕一舉,便能夠將雲景和墨菲斯拎起輕鬆扔出去。
見雲景也看到了自己,老人便慢慢挪開了視線,微微轉動著眼珠,看向墨菲斯的手。
墨菲斯手上還有一團壓縮的雲霧球在持續轉動,不過在能看到老人之後,墨菲斯明顯減緩了吸收雲霧的速度,而是讓雲霧球均速轉動著,保證他和雲景能夠看得到老人,他也在緊盯著老人的一舉一動。
老人看了一會兒,慢慢站直身體,沒再關注雲景和墨菲斯了。
這種古式房子一層的層高都偏高,老人站直了之後,頭部那盤起來的頭發,正好摩擦著房頂,她舉起手,似乎房屋的橫梁上忙活著什麼。
雲景和墨菲斯精神力受到這白霧的阻礙,在這個世界,他們的感知就和普通人差不多,此刻他們能看得到老人,卻無法運用精神力穿透遮擋物看清老人的動作,二人索性朝另一個方向走去,走到了個能看得到橫梁的位置。
隻見老人伸出手,在橫梁那兒輕輕地撥弄著什麼。
雲景隱約見到一縷白絲一樣的東西,被老人用手扯出來,她用手指勾著那縷白絲,將白絲放入她放著破布的小籃子中。
雲景順著那縷白絲望過去,便見小籃子裡已經放了好幾縷白絲,有粗有細,有長有短,但哪怕最粗最長的,看起來也呈線狀。
墨菲斯道:“是靈魂的能量。”
“靈魂?”雲景一驚。
“世間萬物皆有靈,人乃萬物之靈長,所以靈魂能以肉身的形態呈現,那些智慧生物,體內靈氣多的,死後也可能化作陰靈。但像蚊蟲蟻獸這類渺小的生物,死後一般不會化作陰靈,直接在天地間消散。
“整個世界,每時每刻,死去的生命不計其數,這個老人,就是在收集它們的靈魂,將不起眼的能量采集在一起。”
雲景麵色凝重地看向那老人。
這一點不論是雲景曾經在的世界,還是現在這個世界的修煉者,全都明白這個道理,但是基本沒有人能做到過。
就拿那些道門修煉者來說,在他們眼中,陰靈已經不是人類的一員,乃是促進他們修煉的能量,不少道門子弟下山降妖除魔,也是為了增強自己的實力。
然而並不是每時每刻,都能碰到陰靈的。
像如今正值鬼月,街上隨處可見孤魂野鬼,這種也可算作陰靈的一種,但就算收了也沒什麼用,它們本身已經失去了為人的記憶,更是憑靠本能地飄蕩在天地間,不懂得修煉的話,過幾日便會消散。
隻有那些有自我意識的陰靈,才具有吸收的價值。
然而這個世界的靈氣分布不均,陰靈也不是說有就有的。
就雲景長久以來遇到的陰靈,隻有少部分是自然形成的,更多要麼與環境有關,要麼與修煉者有關,光憑靠自己臨死前的執念化作陰靈,極其困難。
在缺少陰靈的時候,這些修煉者自然打過那些蟲蟻鳥獸的主意,特彆是蟲類,一旦繁殖起來,數量可觀。
古往今來,多少修煉者打過這些小生命的主意,可惜卻屢戰屢敗,這個期間,倒是發明出了蠱蟲的用途,直到至今,蠱師都早已自成一脈,修煉者對這些小生命能量的提取,卻依舊毫無頭緒。
眼前這個老人,看似普普通通,撈那些蟲蟻靈魂的時候,似乎也沒運用什麼手法,卻能輕輕鬆鬆便將那些小生命的靈魂化作能量勾出來,收集在一處,實在是太過不可思議。
不一會兒,老人便收集好了,便轉過身,又換了個地方收集。
像村長家這種老房子裡,在人們不知道的地方,生活著許許多多密集的小生命,老人就像是摘果實一樣,繞著這個房子的各個角落走一圈下來,直到收集完畢,這才挎著籃子,轉過身慢慢朝門外走去。
雲景與墨菲斯看老人收集“絲線”看得稀奇,一時之間兩人竟都忘記了出去看看外頭的情況,此刻見老人離開,二人便快步跟上。
之前雲景和墨菲斯看不到老人的時候,便聽不到她發出的聲音,能見到人後,就像整個人被卷入了這個世界一樣,連帶著聲音也能聽見了。
一個比正常男性要高出一半的人,體重也比常人要重上許多,這老房子大多地方又都是木製的,普通人走路稍微不注意一些,便能發出清晰的腳步聲,更何況這個老人行走在房子內。
“咚咚咚”沉重的腳步聲響著,老人每走一步路,地麵便輕微地震動幾下。
但隨著距離門口越來越近,外頭的聲音也逐漸能聽到了。
“咚咚咚,咚咚咚……”
有彆的腳步聲從不遠處傳來,與老人的腳步聲重疊在一起。
跟在老人身邊的雲景和墨菲斯抬頭一看,便見這時,恰巧對麵的房子中,竟然也有一個巨人走了出來。
當看清楚這個巨人的身影後,連雲景也忍不住微微抽一口氣。
那個巨人其實是從屋子裡爬出來的,走出房屋後,他便站直身體。
雲景和墨菲斯身邊的這個老人,畢竟是年長,骨骼縮小,彎腰駝背,看起來還有兩個成年男性那麼高。
對麵樓裡走出來的那個人,乃是一名正值中年的男性,他的身高又比老人要高出大半有餘。
以雲景和墨菲斯的角度看,彆說看到那個人的臉了,連肩膀都看不到,兩人仰起腦袋向上望去,唯一能清晰瞧見的,隻有男人那碩大圓滾的肚子。
如果不是剛才他從樓裡彎腰鞠躬走出來,正巧讓雲景和墨菲斯看到臉,恐怕此刻兩個人甚至都不知道他長什麼模樣。
“嗡嗡嗡……轟轟轟……”一陣陣不太清晰的轟鳴聲從頭頂上方傳來,雲景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竟然是對門那個男巨人說話了!
他們竟然會說話!
雲景與墨菲斯對視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中一閃而過的驚訝。
巨人見老人沒什麼反應,便低下頭拍了老人的後背一下,又“嗡嗡嗡”地說了一通。
雲景這次才聽清了,男巨人問老人:“今天怎麼這麼慢。”
老人點了點頭,還是沒說話。
男巨人似乎已經習慣了老人的沉默,拎著手中的一小盒子走了,雲景盯著巨人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才確認了那個盒子其實是個行李箱,此刻被巨人拿在手中,就像一個裝著飾品的小盒子一樣,隨著男巨人的走動,裡頭的線偶爾搖擺了一下,散發出淡淡的螢光。
見男巨人走了,老人也挎著籃子,跟了上去。
雲景和墨菲斯沒有猶豫,快步跟上。
然而二人畢竟比這兩個巨人要小好幾圈,哪怕他們走的再快,也很難跟上他們的腳步,必須不斷奔跑才能跟得上。
而且他們雖然比巨人們要小好幾倍,但並不是小到看不見可以忽略的程度,比如眼前這個男巨人,以他們的角度看下來,如果雲景和墨菲斯沒有刻意閃避,還是能很清晰地出現在他們視野中的,就像那個屋內老太太一樣,發現了他們後,便一直在觀察他們的一舉一動。
想到村子裡的那個傳說,九點後醒來的人,會被直接帶走。
也許屋子裡的這個老太太對把人帶走並不感興趣,但既然現在出現了第二個巨人,很可能將會有第三個,第四個,誰知道後麵的巨人,會不會熱衷對雲景和墨菲斯下手呢。
在對這一切還不甚了解的情況下,雲景和墨菲斯還是將自己藏匿好比較方便形式。
此刻墨菲斯的精神力在不斷溝通著這個世界,讓他們看得到這裡的人與物,他的精神力和這個世界的雲霧暫時形成了一個平衡,稍稍一打破,他們很可能便會從這個雲霧的世界中被踢出去。
因此雲景也不敢貿然出手,畢竟他一旦運用精神力,體內的靈力湧動,很可能會與墨菲斯所造成的平衡發生衝突。
最終,兩人加速跑到了那個男巨人的腳下,雲景伸出手,從墨菲斯手中接過小兔子。
對小兔子而言,雲景和墨菲斯就已經是巨人一般的存在了,這些個比雲景和墨菲斯還要更巨人的人,在小兔子的眼裡,就和移動怪獸沒有什麼區彆。
因為比它大出實在太多太多,它看著那男巨人,簡直就和看一座高樓,一座小山沒有什麼區彆,因此反而不覺得震撼,甚至還覺得有些好玩。
此刻見雲景和墨菲斯要行動起來,它也跟著興奮起來,主動抱著雲景的手,讓自己掛在雲景的身上更加穩當一些。
下一瞬,便見雲景和墨菲斯二人空出手,快速抓住男巨人的褲腿,二人縱身一躍,借助男巨人褲線上不太平整的縫紉痕跡,兩人一左一右,一路往上翻越。
正在快步走的男巨人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停下腳步,有些疑惑地低下頭。
雲景與墨菲斯見狀,趕忙側身一閃,避到了男巨人的身後,二人單手扣著男巨人的褲子,掛在他的身上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那巨人疑惑地拍了拍自己的褲腿,然後直起身體,繼續前行。
雲景與墨菲斯當即抓準時機,縱身一躍,二人一同掛在了男巨人臀部的褲子口袋上,然後反身踩著男巨人的皮帶,順著男巨人的上衣往上。
男巨人似乎又一次察覺到不對,再次停下腳步,然後空出一隻手來,朝後背抓來。
一隻巨大的巴掌從左側探過來,攜帶著急急的颶風,抓向雲景所在的方向。
雲景渾身繃緊,站在男人的皮帶上,猶如走鋼絲一般,連忙彎下腰,避開男人撞向他麵部的手指。
“咚”地一聲,肉碰肉沉悶的響聲傳來,震得人耳膜生疼,連帶著雲景腳下所站立的皮帶都抖三抖。
男巨人用手指抓了抓之前雲景站直的位置,撓了一會兒似乎覺得不夠過癮,手翻了一下,又朝下抓來!
雲景連忙以皮帶為點,轉了好幾圈繞到旁邊,避開男人的手。
男人的手指落在了剛剛雲景站立的皮帶上,他似乎有些疑惑自己怎麼抓到了皮帶,便扭著身體,轉過頭,後腰處看過來。
隨著男人的上半身移動,雲景和墨菲斯所站立的地方全都不穩地晃動起來,哪怕二人極力保持平衡,也無奈隨著男巨人的晃動,而搖搖晃晃地。
男巨人的頭從左邊扭過來,看向自己左腰的位置,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他嘟囔了一聲。
然後將左手收回去,接過右手的行李箱,右手再次往後一探!
墨菲斯眼看著那雙大手朝二人蓋來,當機立斷道:“我們上去!”
雲景甚至來不及應,便見那手朝自己抓來。
他連忙一手握緊小兔子,調節著身體的平衡,當那巨大的手朝自己襲來的那一刻,雲景定準了那五指之間的空隙,身體輕巧地一扭,從男巨人的指縫之間穿過。
而後雲景足尖在男巨人的指甲上一點,整個人向上騰空躍起,一下子飛到了男人肩胛骨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