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幾個婢子皆抿嘴一笑,沒有絲毫做作的感覺,隻有一股子從內散發出來的天真爛漫。這些婢子都是跟著王氏,從王家嫁到衛家的良生子,為仆不為奴,膽子大的很,連小郎君都敢逗趣,舉止卻不失禮,隻一派落落大方的通透模樣。
衛璪也忍不住的跟著笑了。
思考人生,確實是隻有他這個弟弟才能說得出來的話,也不知道是從哪裡想來的古怪說辭。
衛璪比衛玠大七歲,已經是個十歲的小大人了。對衛玠這個一母同胞的幼弟,總是格外的關注與照顧,自覺這是身為長兄不可推卸的責任與義務,是甜蜜的負擔。
被“負擔”了的衛玠同學,也終於發現了他親哥。初春的朗日下,輕風徐來,桃花撲麵。廊腰縵回上,大袖翩翩的陌上貴公子,褒衣博帶,腰佩長劍。見衛玠看過來,黑發少年唇角向上,眼含笑意,此中的喜愛親近之意自是不必言說。
那就是衛玠這一世的兄長,衛璪,衛家二郎。
璪,《禮記》有雲,璪十有二旒。翻譯過來的意思就是說,用彩絲貫玉在帝冕前下垂的裝飾。也就是美玉。基本上帶王字旁的生僻字,都有美玉的意思,衛玠的玠也是如此。
雖然衛玠在初次聽到哥哥的名諱時有點囧,衛璪,喂棗,講真,少年郎啊,給你起名的祖父和你真的沒仇嗎?
不過那並不妨礙棗哥,咳,是衛璪同學,真的按照名字裡所含有的期望,一點點的成長為了今日美玉一般光彩照人的少年。
——作為衛、王兩家的第一個合資產品,衛璪同學的長相也是十分給力的。
衛玠從小就喜歡親近衛璪這個哥哥,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特彆是棗哥還是個對衛玠很好的美人,兄弟倆的關係就更融洽了。
衛玠一掃那點因為發現金手指也是文言文的小情緒,高興的招招了不足成人手心大的小手,示意棗哥上前:“大兄來吃羊酪啊,二舅才著人送來的。”
衛璪行二,不過那是按照整個衛家孫子輩的序齒情況排下來的。在衛玠這裡,衛璪隻是他的大哥。
衛璪幾步上前,與衛玠一同坐於廊下。看了看雕花小幾上精美的羊酪,又看了看院內一片讓人心曠神怡的向榮之景,自覺十分手癢,便戳了戳弟弟光潔白皙的額頭:“你倒是慣會享受。”
衛玠一直防著棗哥的“毒手”(全家都愛對他“動手動腳”),奈何年紀是硬傷,身手不及衛璪,被戳了個正著,不疼,但還是會怨念。隻能利用精神勝利法,不斷在心裡默念,我靈魂比棗哥大,我靈魂比棗哥大,我不跟熊孩子計較,哼。
衛璪卻是越戳越上癮,同樣是被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養大,怎麼弟弟就這般好摸呢?皮膚光滑有彈性,還帶著綢緞般的微涼,手感十足。
“二舅說這羊酪有潤肺、止渴之效,做來十分不易。光選擇合適的羊乳的工藝,就不下十道,熬煮時還必須讓心思細膩的婢子專門看管,在最恰當的時機起鍋、封存,才能有如今這雪腴霜膩、吹氣勝蘭的模樣。舅舅那裡也隻有很少的一些,就送了大半過來,大兄快嘗嘗。”
說是羊酪,其實在衛玠看來,就是布丁的祖宗,簡直是吃貨的福音。
不過,衛玠對羊酪大讚特讚的理由,還是希望能借此來分散一下棗哥過剩的精力,不要再戳他的額頭了!
衛璪……其實並不好這種軟糯的甜食,在弟弟兩眼放光的對他介紹時,他隻注意到了小孩子音清目潤的可愛模樣。
衛璪心想,有些說話晚的孩子,在自家弟弟這個年紀,都未必能說出完整的句子,真難為三郎能記下這麼長的話,並全部說給了自己聽。這幅急於獻寶的樣子,為的是什麼?不就是愛嗎!我的弟弟怎麼能這麼可愛!
——在小學生的年紀,棗哥明顯想的有點多。
衛玠:“……”怎麼介紹著介紹著,反而起了反效果呢,掀桌。(╯‵□′)╯︵┻━┻
衛璪最後也就意思意思的吃了一小塊羊酪,一是因為他不好這口,二是因為他知道衛玠愛吃,既然難得,自然是要全部留給弟弟的。
衛玠這才給了衛璪一個“小夥兒,你很有前途嘛”的點讚眼神。
這大概就是胎穿的好處了,他能再享受一遍“在隻剩下最後一塊糕點時,全家都肯定會留給他”的美好童年。衛家人口簡單,關係和睦,長輩們都很友愛小輩,這讓深受荼毒,做好了為宅鬥奉獻終身的衛玠,在有些遺憾的同時,又有些欣喜。
衛玠穿越前是獨生子女,父母又早逝,一直都很向往能夠再次擁有親情。
“不可總是勞煩二舅,知道嗎?”衛璪見弟弟吃完心滿意足了,這才斟酌著語氣,以一種不會惹人厭煩的態度,對弟弟諄諄教導道,“二舅自舉家搬去北邙後,一來一回京中需要差不多一天的時間,很是辛苦。”
“我懂。”衛玠一板一眼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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