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看電影的時候, 一點點小小的恐怖鏡頭, 就能把人嚇個半死, 這是因為在看電影之前,就已經提前做好了會被嚇到的準備,反而容易自己嚇到自己。
而在生活中, 更多的人哪怕經曆了一些很離奇的事件, 也沒有當一回事, 就這麼過去了。
就像之前雲景在中元節回到寶豐市的時候,整個車站都飄著各種各樣的陰靈,大多數人雖然感受到陰森森的寒冷,但一看身邊的人這麼多,四周這麼熱鬨,便覺得相安無事, 完全沒有將那一絲異狀放在心上。
此刻的高峰也是如此。
這裡是他家, 從小長大的地方, 哪怕閉著眼睛也能順利把整個家都溜一遍。
高峰看到影子後的第一反應,是自己眼花看錯了。
“我走到門邊上, 把燈打開,確認門被關上後,我以為是阿姨乾的, 就沒再多想, 直接從廚房走出去回到樓上。”高峰道,“廚房的碗筷沒有再響了,我一覺睡到天亮, 第二天卻聽到阿姨說,昨晚廚房進賊了,把冰箱裡的好東西全都吃完了。”
說著,高峰苦笑道:“我當時也沒多想,下意識地就反駁了阿姨,告訴她,沒有賊,廚房是進了老鼠。我這話一說完,阿姨的臉色就變了,雖然當著我爸的麵,沒對我怎麼樣,但暗地裡卻瞪了我好幾眼。
“我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平時我爸白天忙著工作,我忙著上學,日常家裡的事情是阿姨負責,但到了暑假,阿姨就全交給我了。
“但她沒有告訴我爸這件事,所以我說進老鼠,既說明了我沒把衛生做好,而且還在我爸麵前,把她給告了一狀。”
雲景道:“那……你家到底是進賊了,還是進老鼠了?”
“我不知道。”高峰搖了搖頭,“之後樓下的碗筷又斷斷續續地有響過,家裡的食物也一直在消失不見,但那次之後,我再也懶得下樓了,不管是老鼠還是賊,我們家都沒這麼好值得惦記的,直到……”
直到又一個夜晚,樓下又一次傳來了動靜,但這次不止是碗筷的聲音了,還傳來了斷斷續續的,屬於女人的呻吟聲。
高峰正睡得半夢半醒,忽然聽到了這聲音,一開始他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但他睜開眼睛後,卻驚訝地發現,這聲音還在。
“一開始我其實想歪了。”高峰道,“你知道,大晚上的,女人的聲音,有的時候可能是一些……”
雲景看著他,卻見高峰臉上沒有任何窘迫的神色,他雖然說著一些高中生比較敏感的話題,但恐怕因為陷入回憶之中的緣故,神色格外的嚴肅:“但後來我明白,肯定不是的。那個女人的聲音,時高時低,斷斷續續,大部分時候都壓著嗓子,聲音低沉粗嘎,非常的痛苦,甚至光聽她的聲音,我就有一種呼吸困難,喘不過氣的感覺……”
又是在深夜響起的聲音,經曆過上一個事件後,高峰不再像之前那麼單純,這次他充滿警惕地起身,打開房間的燈,打開走道的燈,甚至手裡還拿著手機,開著手電筒個下樓。
這麼多光源照著,他就不信他還能看錯。
隨著一步一步下樓,女人沉悶的呼吸聲都變得明晰起來。
然而就當高峰踏下樓梯,準備朝廚房走去的那一瞬間,女人的聲音卻驟然停下了。
高峰瞪著眼睛,半晌也不敢眨一下。
外頭的光照進廚房的玻璃內,將廚房照得有些昏暗,隱約間,高峰似乎看到有一個動物在地上爬。
他握緊手機,快步走上前,深呼吸一口氣,猛地一把將廚房的門拉開——
空無一人,廚房內靜悄悄的,巨大的櫥櫃安靜地貼在牆壁上,似乎全都在低頭審視著他這個不速之客。
高峰反手一拍,將廚房的燈打開,然後將門徹底拉大,再走進廚房,將麵前的櫃子一個一個拉開。
碗碟安靜地擺放在櫥櫃中,倒是高峰的動作太過粗魯,反而將碗筷震動得劈啪作響。
高峰瞪著眼前的碗碟許久,直到碗碟又一次安靜下來,他喘著粗氣,緩緩退出廚房,關掉一樓的燈,朝二樓走去。
走著走著,高峰忽然覺得哪裡不對。
他抬起頭,突然看到樓道上站著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
高峰下的整個人往後一退:“阿、阿姨……”
洪眉背光站著,高峰根本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便聽她道:“這是被我抓到現行了吧,每晚去廚房偷吃的老鼠?”
高峰一怔,這才勉強想起了還有這一回事,然而不論他怎麼解釋,洪眉都不會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