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二十年的期限過去,五鬼運財符逐漸失效,當年的恩恩怨怨又浮於表麵,善惡到頭,終究還是因果報應,而裴春秋本人呢,他履行了對淩廣源的承諾,沒有違背自己的職業道德,同時又用另一種手段幫助了枉死之人,讓淩廣源終究還是付出了代價。
這般亦正亦邪的行為,讓人是在無法評判他做的事情,到底是對是錯。
最可怕的是,這一切的一切,早在二十多年前,裴春秋製作完五鬼運財符之時,他就已經預料到了。
二十年的鋪墊與謀算,不僅凡人與陰靈的結局都在他的計劃之內,包括晉江水,甚至雲景,都按照他所想的那樣,出現在廣源賓館為他善後。
雲景心中雖沒有信仰,但卻敬畏這天地法則,相信因果循環,順應自然。
而這裴春秋,恐怕比雲景還要再高明一步。
若說實力,他應該是遠不如雲景的,但若說起謀劃,他絕對是個中高手。
廣源賓館不過是區區一間凡人的賓館,很顯然是路過的裴春秋信手為之,都能算無遺策,雲景有理由相信,此刻他站在這裡,與裴春秋相逢,絕對不是表麵上看起來的那般簡單。
雲景心中對裴春秋越發警惕,那條橫亙在半空中的巨龍便也睜開了眼睛,盯著裴春秋。
裴春秋的實力不如雲景,被這巨龍盯著,頓感壓力極大,他眯著眼睛,對露出了個很淺的笑容。
那隻紅色的眼眸,與他身上極致的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在這冰封雪原上,幾乎鮮紅的有些刺目,裴春秋道:“我是在等人,但卻恰好等到了你。”
這話說得玄乎,猶如霧裡看花一般,不過道門中人都喜歡如此說話,雲景一麵聽著,一麵回顧這段時間發生的所有事情。
他對裴春秋此人秉性的了解,全都源於五鬼運財符,所以雲景便不自覺地帶入了光源賓館的事件開始思索。
算了一下時間,如果李夫人參與了華國地下人口拐賣和販毒案件的話,很可能鳳頭村、西銅村、鬆木村等位於華國各地的受害村落,都與李夫人有關。
巧合的是,包括刑勵曾經被範父燒光的村莊,目前雲景已知的四個村落事發的時間,居然驚人的相似,都是在大約二十多年前的時候,開始爆發死亡事件,從而引發後續一係列問題。
“上世紀末,李夫人以華裔商人的身份回國經營生意,卻暗地裡開始參與人口販賣與毒品走私的生意,不久後,李夫人發現死去人變成陰靈出現靈異事件,她開始想辦法求助相關的人員,李夫人的求助對象,很可能包括宮靈子,還有你,對嗎?”雲景道。
裴春秋點了點頭:“李夫人和宮靈子是舊識,不過李夫人這人,不信天不信地,隻信她自己,對宮家雖然尊敬,但卻並不信任,所以等事情鬨大了,李夫人才想起去找宮家。宮家國難前逃離華國,在上世紀那麼敏感的時期,哪能那麼輕易讓他們回來,宮家的人沒辦法直接進入華國,為時已晚,不得已之下,李夫人開始在道門招募散修,不得不說,當年那場麵,還是相當宏大的。”
雲景道:“你就是其中的一員,最終取得了李夫人的信任,對於李夫人做的事情,你心知肚明,但卻沒有拒絕她的請求,收了李夫人的好處,你也儘心儘力為李夫人辦事,一直到時機成熟,你就躲到了這裡,等候著一切按照你計劃的那樣進行,直到有一天,作惡多端的李夫人一定會走投無路,在生死關頭,她就會想起你臨走前對她的囑托。
“你對李夫人的預言全都實現,李夫人對你格外信任,所以立刻選擇朝藏區方向逃亡,同時將追殺她的人引了過來。
“這個追殺李夫人的人,就是你一直在等候的人。
“你在冰縫之中布置下的層層機關,一旦有人觸發,就自動抵擋那個追殺的人,防止李夫人過早被人追上或者殺死。
“一直到李夫人來到你沉睡的地方,用血咒進行召喚。你醒來後,故意不現身,隻等李夫人和她的修煉者自相殘殺,雙方都死亡,這樣便不違背了你的契約精神,不會臟了你的手,但卻達到了你的目的……”
裴春秋補充道:“也沒臟了你的手。”
雲景盯著裴春秋。
即使他是按照現在已經既定的事實,對往事進行逆推,但一邊分析著,雲景一邊還是難免有一種不可置信的感覺。
這可是長達二十多年的布局,涉及的人員數不勝數,隻要中間稍稍出一點紕漏,一切就不可能按照裴春秋所預想的那樣進行,但偏偏,這一切就是走到了裴春秋所想的那一步。
這個裴春秋,不僅信因果,還能借助因果行事,這般算無遺策,簡直讓雲景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