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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平躺在地上,又癢又痛,恨不得當場撕裂自己,擺脫這痛苦的折磨。
然後,他看見了瞬間蔓延而來的赤紅火浪,聽到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他以為這最後一刻會變得漫長,會讓自己回想起妻子和兒女在身邊時的所有美好場景,他以為自身會感覺解脫,因為不用再承受這非人的折磨了,但那個刹那,他心底依然湧現出了極大的恐懼,湧現出了強烈的求生欲,而所謂的回憶,還沒來得及閃過,他的思緒就已被劇痛占滿,旋即陷入了深沉的黑暗。
轟隆!
餐廳的窗戶一下破裂崩飛,伴隨著數不清的磚塊碎石和明顯往外翻卷的火舌。
剛好巡邏到這個位置的護衛們頓時被砸翻了一片,僥幸沒被擊中的人也是兩耳嗡鳴,身體搖晃,或歪或倒。他們看見餐廳的外牆垮塌了大半,看見火焰似乎浮在了半空。
整條街道的民眾和負責周圍區域的警察們同時聽見了這聲巨響,一時又疑惑又恐懼。
餐廳內,覆蓋黑色盔甲,戴著漆黑皇冠的克來恩立在那裡,沐浴著赤紅的火焰,享受著勁吹的衝擊波浪,不為所動。他周圍彌漫的黑氣被燒融了許多,靈體本身也受到了一定的傷害,但並不嚴重。
壁爐對麵的那個區域,本就離得很近的赫拉斯被背後的火焰直接吞沒,即便他的肉身結實,體魄強健,還有那隻鐵黑色手套神奇物品的加成,但現在他渾身上下血肉模湖,竟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燒焦的他偶爾抽搐般地痙攣一下,在吸入了大量的懸浮的火焰之後,以蜷縮著的姿勢漸漸痛苦地死去了。
這樣一來,餐廳的非凡者就全滅了。
克來恩準備前往地下區域,他記得在那裡還有一位攜帶重武器看管地牢的非凡者。
但就在這時,外麵居然槍聲大作。
克來恩驚訝地挑了挑眉,當機立斷地隱入黑暗,高高飄起,就像颶風裡的紙屑,飄揚著出了廳。
半分鐘後,殘存的半邊大門被人一腳踹飛。
他站在高處向下觀察。外麵的大廳經過剛才的瞬間燃燒,火勢已變小許多,正經由木製樓梯等醞釀另一波的災難。不過,因為爆炸主體被“禁閉”的非凡能力限定,餘波並沒有衝到外麵。而來人居然可以從外部空間闖入,如果不是和赫拉斯同樣的「審判者」途徑,就應該是扭曲法則與掌管混亂的「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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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瑪利亞小姐?原來她一直躲藏在外麵,看來是我的突然行動打亂了她的計劃……
克來恩遠遠地站在一處尖頂上,看到了瑪利亞扛著機槍衝進卡平彆墅的一幕,並不意外。但就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他看到瑪利亞查看了地牢的情況並打開了門之後,幾乎沒有繞路地直接來到了餐廳,並且好像在尋找這什麼。然後她從某個角落裡挖出了什麼東西,克來恩沒有看清楚,但看到了那個東西身上和其他非凡者一樣的靈性光彩……那很有可能是a先生,究竟是死透了被回收,還是沒有死,被瑪利亞發現了?
接著,他又看到瑪利亞單膝跪地開始祈禱,這個距離他自然不可能聽到聲音,也無法看清唇語,無從思考這個慈善學校的校長在向哪位神祈禱。
克來恩打算繼續看看會發生什麼。忽然,他脊背發涼,一股寒意直衝大腦,他想也不想,立刻從塔尖隱去身形。
他還沒徹底消失,一隻彷佛是從夜空中憑空出現般的巨大爪子就從天而降,轟然抓在了這個尖頂上。幾十厘米厚的石磚像是橡皮泥一樣被輕而易舉地抓爛成了沙礫和碎石,覆蓋著鱗片和骨刺的尖銳指爪跟克來恩整個人差不多高,反射著漆黑的光。
一次抓空,巨大的利爪鬆開徹底損毀的塔尖,長了眼睛一樣抓向克來恩現在站立的空中。克來恩頭皮炸開,當即結束儀式,回歸灰霧之上。
他的靈體擦著爪縫險而又險地避開,被骨刺刮到的地方瞬間泛起劇毒般的死黑色,還伴隨著燒紅的烙鐵般的劇痛,克來恩順利消失了。
漆黑利爪又抓了個空。
一道光門打開,愛德華出現在損毀的塔上,她注視著克來恩消失的方向,右手撚了撚手中的沙石。隨後她把手掌拍乾淨,低下頭,看到了得到回應後急忙前往地牢疏散受害者的瑪利亞,看到了滿地的屍體和一灘爛肉的卡平,也看到了半死不活的a先生。
“……瑪利亞尋求夏洛克·莫裡亞蒂的幫助,結果來的幫手是……「黑皇帝牌」?”
“位格乍一看挺高,實際上實力很弱小。如果裡麵是一個中高序列的「律師」途徑,至少也會用一兩個扭曲,或者嫁接來幫助自己逃走,雖然逃不掉。”
“他逃走的方式也很有問題,沒有開門的反應,居然是憑空消失……而且我的天使位格居然隻感覺到了一點隱晦的波動,無法準確地感知。”
“這證明他的手段不是我的相鄰途徑。”
“隱秘?”
“我周圍還確實有一個人身上有著黑夜女神的注視。”愛德華的聲音中帶上了些不明意味,“這黑皇帝牌該不會就是克來恩·莫雷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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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德華落到地上,周圍的火焰熊熊。惡魔順手迷惑了一下前來探查的兩個主教,讓他們繞幾分鐘圈子,這是屬於自己的用餐時間,誰都不能來打攪。
卡平已經死了,死了一小會兒,惡魔把他的靈魂抓了回來當成了開胃菜。這棟彆墅的天上盤旋著漆黑的罪惡和血債,正是惡魔最喜歡的環境。
愛德華頗有儀式感地從收藏櫃裡翻出一個座機電話模型,找了個缺了條腿但還能立著的桌子放下,然後對著漫天的怨恨詢問:“你們想先指控誰?”
似乎是得到了回答,愛德華傾聽了兩秒,拿起電話,也不撥號,而是直接對著聽筒說道:“喂,喂——接通了,請問是貝克蘭德東區的警察署副總監嗎?您好,您被冤魂指控強迫女性,涉及惡性黑幫交易,綁架孩童,並且在暗地裡進行著買賣奴隸活動……等,綜上所述,這些罪名全部成立,我覺得您應該可以去死。”
“你是誰?!誰派你來的?!”在沒有連接電話線也沒有通訊網絡的情況下,聽筒中居然真的傳來了聲音,“你是邪教徒還是蓄意勒索?不管如何,這是在威脅警方!應該被逮捕的是你才對!”
“我沒在問你,人類,我是在讓你去死。”她疑惑地反問,“食物為什麼在說話?”
話音剛落,聽筒中陡然傳來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響。愛德華掛了電話,做出一個咀嚼的動作。
她看了一眼天空,聽了兩秒,邊吃邊再次拿起聽筒:“您好,我想您就是下議院的議員瓦德拉先生,您被指控大規模人口買賣,澀情產業和強迫女性,以及謀殺政敵,買賣奴隸等數十項罪名,請您去死。”
「囈語者」的能力極速生效,晚餐名單才剛到第二個。為了追求效率和口感,愛德華乾脆讓他們直接去世,懶得再一個一個辯論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