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他意料的是,來訪者並非陌生人,而是埃德薩克王子的那位老管家。
老管家穿著剪裁得體的長款燕尾服,不倨傲也不**份地行禮道:
“莫裡亞蒂偵探,王子殿下在街口的馬車上等你,希望了解調查的進度。”
這麼心急?也好,省得明天再跑紅薔薇莊園……克來恩腦海內迅速重組了昨晚構想的說辭,沉穩回應道:
“好的。”
他正要取下衣帽架上的帽子,肚子突然一陣疼痛,想蹲馬桶的那種疼痛。
忍了忍,發現忍不住後,他抱歉地對老管家說道:
“非常不好意思,我先去一趟盥洗室,肚子不太舒服。”
老管家沒有任何異常的表情:
“這是你的自由。”
等到克來恩解決完自己的突發情況,他發現老管家已經不在,等待於外麵的是棕發天然卷的那位侍女。
“王子殿下讓我給您說聲抱歉,他還有事情,無法等待太久,請您明天或者後天下午去一趟紅薔薇莊園。”那侍女一絲不苟地行禮道。
還不到10分鐘啊,我已經儘快了……平時拿著報紙,我能再蹲一陣……克來恩微笑道:
“沒有問題。”
得到回應,完成了任務的侍女頓時卸去了包袱,輕笑道:
“莫裡亞蒂偵探,您又和那位小姐錯過了。”
“啊?”克來恩略感茫然。
侍女壓低嗓音道:“那位小姐這次有和王子殿下一起來,是她提議繞道拜訪您的。”
結果,我因為肚子疼而錯過了?這有些不對勁啊……克來恩微皺起眉頭。
這種多次重複的“巧合”明晃晃地指向了某個讓他印象深刻的東西,也回憶起了某個不可能忘記的人,這樣的事實讓克來恩變得輕鬆的心情又蒙上了一層陰翳。
可是不管怎樣飯還是要吃的。
雖然心情有點複雜,但克來恩還是按照原計劃出了門,去了一家自己眼饞好幾天的餐館。
結束豐盛美味的午餐後,他沒有選擇停留,立刻返回了住所,並且熟練地前往灰霧之上,試圖驗證自己那幾乎是板上釘釘的猜測。
稍微仔細一想,因斯·讚格威爾是真的不行啊,手中拿著0級封印物,卻總是把自己的最大特點和破綻暴露出來,連普通人都能察覺到一部分異常……如果那個女仆也知道008,知道“巧合”,那肯定早就發現了那位小姐的問題……明明有那麼強力的封印物,做事情和布局的時候卻這麼簡陋沒有城府,很難想象他到底是怎麼把008從黑夜教堂的封印室裡完美地帶出去的……
在心裡吐槽著,克來恩拿起具現出的圓腹鋼筆,停頓了兩秒後寫道:
“我又卷入了封印物‘008’製造的一連串巧合裡。”
放下暗紅色的鋼筆,克來恩左手持握銀鏈,按部就班地展開了占卜。
到了最後,他睜開眼睛,看向近在遲尺的靈擺。
黃水晶吊墜靜止不動,未有旋轉。
這表明占卜失敗!
可能是條件不足,無法占卜,也可能是“008”做出了對抗……兩種情況都會出現類似的結果……克來恩又換了不同的語句,指向不同的目標,可占卜最終全部失敗了。
他手指輕敲起斑駁長桌的邊緣,猶豫著明後天是否要去紅薔薇莊園。
如果確實沒有“008”或相彷的力量安排這些事情,那我突然潛逃,肯定會引起埃德薩克王子懷疑,不,潛逃未必能成功,埃德薩克王子的人就在樓下……當然,已經是“無麵人”的我在外出的時候找個機會逃跑還是很簡單的事情,但有必要弄到這種程度嗎?
明後天下午,老實拜見埃德薩克王子,把任務正常交掉,就能不引人矚目地“離開”貝克蘭德,而他一位王子殿下應該也不會強求我一個野生的非凡者能完成太高難度的事情……
如果真有類似0級封印物或難以想象的強者在影響最近的事情,那從我的遭遇來看,我應該隻是一個誤入舞台的配角,還沒有獲得足夠的重視,這種情況下,潛逃就等於告訴對方,我察覺到了“你們”的存在!我問題很大!
如此一來,靠“無麵人”的能力未必可以擺脫鎖定了本人的“注視”……
最好的辦法還是坦然去紅薔薇莊園,用最正常的流程退出舞台,體麵謝幕,澹出不知來自何方的“視線”……
綜合了兩方麵的要素,克來恩最終決定,裝作什麼也沒發現,按照預定的計劃交卸任務,“離開”貝克蘭德。
………
燃燒著火焰,始終有人值守的露天營地內。
戴裡克·伯格背靠一根石柱,沉睡著恢複體力。
就在這時,他夢見了無邊無際的灰白霧氣,夢見了一張位於最中央最高處的古老椅子,以及坐在椅子上,俯視著一切的澹漠身影。
“‘愚者’先生……”戴裡克在心裡以誦念的方式喊出了這個名稱。
緊接著,他聽到了來自“愚者”的聲音:
“準備聚會”。
371
噠,噠,噠。
阿蒙坐在塔索河河岸上的候船區座椅上,凝視著手中的懷表,等待著三點整的時刻。
很快,分針和時針微微動彈的聲音和蒸汽遊輪由遠及近的轟鳴一同響起。周一下午三點,阿蒙耐心地等待著,感受著,但足足五分鐘過去,他都沒有察覺到半點源堡的氣息。
“那個占卜家已經離開貝克蘭德了?”
“還是有彆的情況?唉,不管怎樣,我找不到他了,源堡的情報就這麼離我而去了……”
他特地多等了一天,就是為了看這個特殊時間點會不會有什麼突發情況,可是完全沒有。阿蒙惋惜地起身,走向檢票口的方向。
他這兩天一直待在極光會的駐地,圍觀梅迪奇教訓獵人,也會去小神殿祈禱,不過並沒有得到真實造物主的明確回應,隻有“已讀”的感覺。
這讓阿蒙摸不準真實造物主的態度,也有些不好給自己定位。因為在他的觀念裡,孩子似乎是要得到父母的“認可”,才能算是真正的有血緣關係的。
雖然也有很多雙方都不認可但依然成立的家庭關係,但阿蒙覺得這應該不能適用於自己。
這件事情隻好以後慢慢研究了。
現在,他要離開貝克蘭德,前往東切斯特郡。
阿蒙遞交了自己在魯恩國內旅行社辦理的一等艙九折套票,從貴賓通道上了客輪。他沒有急著去自己的套房,而是慢慢悠悠地在二樓的甲板上散步,觀賞沿河的風景,吸一吸貝克蘭德的霧霾。
大概過了十分鐘左右,檢票完畢,蒸汽客輪的煙囪中吐出濃煙,腳下的甲板開始震動,客輪緩慢地在寬敞的內河河道內調轉船頭,沿著河流的流向前往入海口。
從這裡到入海口換乘至少需要一個小時,阿蒙準備去套房裡休息一會兒。
就在轉身的時候,他偶然瞥見了港口內等待的另一艘客輪——這條船是直接前往魯恩的海上殖民城市拜亞姆的。一個深灰色頭發的青年提著行李箱,在人群中沿著登船梯上了甲板。
青年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微微挑了挑眉,然後便移開了視線。
阿蒙也沒有打招呼的想法,兩人就這樣背道而馳,消失在了彼此的視線中。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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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看啊……很好大霧霾五章以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