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誰知步昭昭話一聽完,那雙眼一翻,身形在半空中越來越淡,她向著陳清的身上緩緩落去,在沾到胸口那條吊墜時,便再也見不到半分身影。
她蹙著眉,一絲擔憂在心底滋生,她看向陳清,在見到對方臉上那茫然的神色後,她才微微搖頭,轉移了話題。
“要去見見你那嬸嬸嗎?”
“要提審了?”
薑婉點了點頭,很顯然,證據已經足夠,而之所以沒有當場提審,也隻是為了讓她平複一下自己的內心。
二人向外走去,那一地上的猙獰鮮血格外顯眼。
來來往往的人很多,那條鮮血澆灌出的路卻是無人走過。
他們順著那條血路一直走,走到了審訊間後,便看見了那位麵色蒼白,再也見不到一絲桀驁粗鄙的婦人。
她坐在審訊椅上,雙臂緊貼著自己,她抓著手銬,仿佛隻有這點冰涼的器具能帶來安心。
她顫抖著肩膀,用胳臂在椅背上側身靠著,這是在恐懼。
他們推開門,在陳清出現在這位嬸嬸麵前時,她很明顯地愣了一會。
這一會裡,她身體坐直了,顫抖的手臂也放緩了幾分。
“我們還能救你。”薑婉看著麵前的婦人,倒也灑脫:“他們死,或者你死。”
她看著陳清的嬸嬸,對方的臉上霎時間便又是蒼白一片。
“我……我不知道。”
她搖搖頭,可薑婉還沒來得及開口,她嘴中的話語還停留在口腔之中,陳清便站了起來。
他站直了身軀,從薑婉的腰帶上取下鑰匙扣,他當著兩人不解的雙眼,打開了那隔絕犯人與審訊員的間隔。
他當著那數十人的麵,將那位嬸嬸的手銬給解開丟到了地上。
“你……你乾嘛。”她看著麵前的侄子,這突如其來的一幕令她異常不解。
“你不知道是嗎?”他看著嬸嬸問。
“我不知道什麼?“
“你什麼都不知道嗎?”那是道何其平淡的目光。
“我應該知道什麼?!你從小就這樣!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像個瘋子似的!你就不會考慮下彆人的感受嗎?!”她嘶吼著,就如同她是被陳清的目光所激怒的那般。
明明他隻是在平淡地問話,明明他隻是解開了對方的枷鎖。
但一切卻又好像不是那樣,變得像是他挑釁這頭發了脾氣的瘋牛,變得像是他在聖堂上撕毀盟約,一切都好像是這少年的錯那般。
於是他笑了。笑得格外燦爛。
“你應該知道,你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我不……”她怒目圓睜,可辱罵的話語還未出口,壓低了身子的少年便打斷了她的話。
陳清側著身,與這位嬸嬸的距離不過半寸之間,她能感受到那股身體上熾熱的溫度,那股不知為何令她感到彆扭的氣息。
“你還沒發現……當年讓你們保管的信息,早就不見了嗎?”
他輕聲說著,可那嬸嬸的麵容上卻沒有如他預期的那般,出現錯愕與震驚的神情,她隻是一愣,而後便陷入了不解的神情。
“什麼信息,什麼文件。”她輕聲嘀咕著。
“當年給你們的文件。”
“誰給的。”
“那棟房、那幾十萬的遺產、那些連帶著給了你們的東西…….
他們當年吩咐過讓你們保管好的……你們就是這麼報答他?”
她聽著陳清的話,不過是二三秒的時間,卻仿佛過了一年,她往後退了半分,離得陳清更遠了點,才緩緩開口。
“我什麼都不知道……”
“好。”他鼓了鼓掌,既然你什麼都不知道,那你知道那塊金箔是誰給你的嗎?
“……”
她低下頭,陷入了沉默當中。
“你應該知道嗎?”
陳清笑著問她。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都說了!這是我撿的!”
她聽著陳清的話,也不知道為何,突然便著急了。
“對,對對對。”他附和著:“你當然不知道了,你畢竟隻是撿到了它,你畢竟隻是看著自己的情人,一步步殺死了自己的丈夫罷了。”
她聽著一愣:“誒?”
“對嗎?你事實上什麼都不知道,對嗎?”
她不懂,也沒問,她隻是心裡那份竊喜占據了心頭,隻是那份從占小便宜生出的貪婪蓋過了理智。她聽著那兩句不明所以的話語,千言萬語都隻能聽見五個字,和她沒關係。
“是就好辦了。”他看著那位女子,手一提,百來公斤的嬸嬸便被他提在了手中,他往前輕放,當著周身投來的那幾十道視線,笑著像她述說:“既然都與你沒有關係,那麼根據我國刑法治安法規定,您現在拘留結束,得到釋放了。”
她看著陳清那笑意盈盈的視線,一股寒意卻是湧上了心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