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針轉動個不停,粗矮的時針噠的一聲指向「12」,房門也在這個時候被人咚咚敲響。
窗台上的花被寒冷的北風吹得有些蔫,開著空調的溫暖單人間內,賴川黃泉蓋著半截被子睡成個大字。她露出白皙無贅肉的肚皮,一隻腳也垂在床外麵。
木門被驟然敲響,賴川黃泉猛顫一下身子,才揉著眼睛慢悠悠從床上坐起身。她一頭烏發亂糟糟地翹著,沒睡飽的藍眸蒙著一層紗。
屋外的敲門聲響個不停,像催債似的。賴川黃泉坐在床上伸了個懶腰,胡亂套了條針織長裙才爬起身前去開門。
“來了來了,”賴川黃泉大大打了一個哈欠:“研二警官你好吵哦,一直敲個不停。”
小聲抱怨著拉開門閂,賴川黃泉剛把門推開條縫隙,就對上了屋外某位機動隊王牌凶巴巴的臉。
賴川黃泉:……?
心下一驚,她下意識就要關門。幸虧屋外曾用實力證明自己猩猩力量的卷發警官卻眼疾手快,一把擋住門框,阻斷了賴川黃泉把他關在門外的可能性。
鬆田陣平沒有穿西裝,他一身休閒服,手上還提著個白色塑料袋。鬆田陣平單手扣住門板邊緣,臭著張臉與賴川黃泉對視:“怎麼這麼慢,我敲很久了。”
賴川黃泉小聲嘟囔:“我要穿衣服嘛……”而且如果知道屋外的人是你,我絕對不會開門的。
鬆田陣平挑眉,兀自推開門鑽進了屋子。他脫下鞋直接跨坐進沙發正中間的主位,整套動作理所當然到仿佛他才是房屋的主人。
賴川黃泉側身坐在沙發扶手上,下垂的嘴角清晰傳遞出她對鬆田陣平的嫌棄,一副恨不得離他遠一點的樣子。
她撇嘴:“鬆田警官,你來乾嘛?”
帥氣的警官把一隻胳膊隨意搭在沙發背上,大概是長相和氣場加持,本該顯得地痞又無禮的動作被他做出來竟意外地狂傲,透著似有若無的散漫。
他斜睨了賴川黃泉一眼,吐出聲冷哼:“當然是來監視你的。”
賴川黃泉:“哈?”
鬆田陣平滿臉不爽:“真是的……就知道添亂。萩還有一會就到了,你最好給我乖一點。給你買了吃的,袋子裡自己找。”
聞言,賴川黃泉先前還有些蔫的眸子亮了起來,她起身蹲在袋子前,一邊翻找一邊小聲奉承:“鬆田警官人還蠻細致的嘛,辛苦鬆田警官啦~”
“嘁,”鬆田陣平明顯不吃這一套,他調侃道:“怎麼?不喊我猩猩警官了?”
翻找的動作頓住,賴川黃泉盯著手裡的三明治沉默良久,才緩緩抬頭看向鬆田陣平。她臉上掛著笑,但額角的汗珠和豆豆眼已經把忐忑的情緒展現得淋漓儘致。
“你怎麼知道的,我明明從來沒當著你的麵這麼喊過。”
鬆田陣平勾起嘴角露出個惡劣的笑:“你猜。”
賴川黃泉:……
這還用猜嗎,絕對是混蛋警官!居然出賣她!
笨蛋研二,早知道昨晚就不給他發那條短信了!笨蛋笨蛋,超級大笨蛋!
賴川黃泉鼓成一團兀自生氣,握在手裡的三明治也被她隔著包裝袋捏出個指印。像隻生氣的倉鼠,賴川黃泉用食物把腮幫塞得鼓起。她狼吞虎咽吃下一個三明治,低頭在袋子繼續翻找食物時,左邊臉頰被還沒來得及嚼碎的最後一口麵包撐成個球。
“怎麼隻有火腿三明治,鬆田警官你沒買其他東西嗎?”全是同一種口味的三明治和原味酸奶,裝了滿滿一大袋。
鬆田陣平用遙控把掛在牆上的液晶電視調了個新聞頻道,他皺眉凶道:“吵死了,這是對你的懲罰,知道我和萩昨晚找你到幾點嗎。”
賴川黃泉把吸管插進酸奶的動作頓了下,肩膀也因為心虛向內蜷縮。她怯怯看了鬆田陣平一眼,偷看的視線被鬆田陣平捕捉後,賴川黃泉又迅速低下頭。
鬆田陣平:“哼!”
“對不起,”賴川黃泉不敢抬頭:“我沒想給你們添麻煩。”
手指揉搓個不停,賴川黃泉說話時聲音小小的,像卡在喉嚨裡,但鬆田陣平還是聽清楚了。
“已經添麻煩了,”鬆田陣平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坐過來,我有事問你。”
“哦……”
賴川黃泉兩手握著還沒插吸管的酸奶瓶,小步小步挪向沙發,緩慢的步調像一隻百年老龜在爬行。鬆田陣平冷冷瞥了她一眼,凶到能吃人的神態讓賴川黃泉挪得更慢了。
嘴角抽動兩下,鬆田陣平迅速耗儘耐心,直接上手握住賴川黃泉的胳膊,把人拽到他身旁坐下。
“聽說,”他也撕開個三明治啃了起來:“你告訴萩,我會死?”
賴川黃泉低頭握著酸奶瓶不敢說話,她昨晚確實單方麵決定要和萩原研二合作,但她完全沒考慮過把鬆田陣平也拉進來。這個卷毛警官整天凶巴巴的,還一口一個流氓小姐,她才不要跟他一起玩。
心裡肺腑個不停,賴川黃泉決定裝傻。結果下一秒,她就被鬆田陣平捏住了臉。
男人手指修長,指腹布著一層薄繭。他捏住賴川黃泉的腮幫,把她的臉蛋捏得像個肉嘟嘟的金魚嘴。
賴川黃泉被迫仰頭和鬆田陣平對視,她瞪大眼睛,並緩緩從眼底擠出個問號。
——不要裝作沒聽到,我問你什麼你就乖乖回答什麼。
鬆田陣平原本是想這麼說的。但他低頭凝視著麵前被他捏成嘟嘟嘴的女人,沉默良久,隻緩緩吐出兩個字:“真蠢。”
賴川黃泉:?
你說的這是人話嗎!?
彆以為我打不過你就真的怕了你!可惡,今晚我就蹲小巷子裡等著敲你悶棍!
賴川黃泉氣得已經開始在心底醞釀要怎麼報複鬆田陣平,她把眼睛瞪成半月牙,臉上寫滿不爽。
鬆田陣平卻挑起一邊嘴角,笑得得意。
敲門聲再度響起,“軟麵包,睡醒沒?”這次是萩原研二。
賴川黃泉看到救星般亮起眸子,她握住鬆田陣平的手腕,在他作惡的手指上狠狠咬了一口,呲溜一聲就跑去開門。
“嗨,軟麵包。”
門口的長發男人也提著一袋食物,笑眯眯地朝賴川黃泉招手。
他昨晚回到宿舍已經接近清晨五點。身體累得像要散架,他把西裝外套甩在沙發上,就直挺挺地倒在單人床上秒入睡。
今早鬨鐘響了好幾遍,他才踩著午飯時間艱難轉醒。還好今天休息,不然他高低得睡死在辦公桌上。
撓著頭發從床上坐起身,萩原研二甚至沒有換衣服,隻披上外套就出門來找賴川黃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