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田陣平蒼白著臉在病床上躺屍,腋下還夾著溫度計。不停向血管輸送藥水的點滴已經掛到最後一瓶,這次經曆是他離靈魂出竅最近的一次。
意識似乎發生了斷片,鬆田陣平隻記得昨晚自己被賴川黃泉親手喂著吃下了她的黃泉便當。眼前的畫麵隨時間逐漸模糊,最後甚至出現了重影。
再後麵的事他全都想不起來了,隻隱約記得自家幼馴染和那位咋咋呼呼的癡漢小姐用驚恐的聲音不停喊著他的名字,在他耳邊嘰嘰喳喳個沒完,吵得很。
等再睜開眼,鬆田陣平已經被醫生洗過胃,虛弱地躺在病房裡戴著氧氣機,插著針管輸液。
毫不誇張地說,這是鬆田陣平從小到大第一次陷入昏迷。不管是高中時和人打架還是在警校和降穀零互毆,他都僅僅是受了一點皮肉傷。就連前晚被槍托重擊頸部也隻是讓鬆田陣平在當時軟下了身子,沒能讓他徹底失去意識。
從某種意義上講,賴川黃泉確實是第一個把鬆田陣平徹底放倒的人,這大概夠她吹一輩子了。
雖然這場本可以避免的的災難會發生,鬆田陣平的縱容默許也占有一定的責任。
“鬆田先生,”主治醫生在門口禮貌地敲響三下,推門進來,“現在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鬆田陣平費力地咽下一口唾沫,喉嚨隨之收緊發乾。他啞聲道:“沒有。”
“我看看。……體溫正常,藥水也快掛完了。鬆田先生你今天早點休息,我一會讓護士來給你拔針。”
“嗯。”
至於放倒機動隊王牌惡犬的罪魁禍首,賴川黃泉已經踩著月色下的晃動的樹影,挽著萩原研二的胳膊踏進諸伏景光所說的彆墅。
諸伏景光,或者說綠川光已經先一步進入彆墅。降穀零也以拍賣會工作人員的身份早早遊走了彆墅區。
賴川黃泉用白色醫用口罩遮住自己下半張臉,散落的長發微卷——為了不引人注目,她刻意抹去極具個人特征的牛角包揪揪。
她身上穿著的冬裙設計簡單大方但做工精細,領口還印著某國際服裝大牌的Logo,暗暗傳遞出她坐擁一定資產的信號。腳下踩著的高跟鞋不方便跑動,但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減輕她的嫌疑。
就像美國那位因為過度肥胖而被套上“他腦子肯定不靈光”的臥底,賴川黃泉這身打扮像極了驕縱蠻橫的二代。
被她挽著的萩原研二則一身黑西裝,高挺的鼻梁上戴著從鬆田陣平那裡薅來的墨鏡。他左半邊劉海捋至耳後,冷冷沉下臉時,倒真給人一種黑.勢力小頭目的壓迫感。
擺滿軟沙發的大廳已經聚集了好些人,室內燈光被壓暗,人與人之間的距離被刻意模糊。
眼瞅著離拍賣開始還有些時間,萩原研二帶著賴川黃泉依靠在牆邊,隱在黑暗中低聲耳語。
況且賴川黃泉他們此行的任務也不是拍賣,而是偽裝成參與者,等待暗中行動的諸伏景光他們的信號。
賴川黃泉被萩原研二攬住腰,曖昧地倚靠在他懷裡。即便穿了細長的高跟鞋,萩原研二還是比她高出好一截。
賴川黃泉單手拽住萩原研二的領帶,強迫他彎腰貼近自己。
萩原研二挑眉,笑著在賴川黃泉耳邊低語:“如果不是場合不對,我差點以為軟麵包要親我。”
賴川黃泉瞪了萩原研二一眼:“不要貧嘴,我有問題要問你。”
“什麼?”
賴川黃泉背著人群把口罩拉下來半截,她踮起腳尖湊到萩原研二耳邊:“為什麼沒有人戴麵具,就是那種類似兔子或者狐狸一類的半麵麵具。我看電視上都是那樣演的。”
“你說這個呀,麵具其實不能很好的遮擋麵部特征,不過我臉上的墨鏡也不太行就是了。”
賴川黃泉繼續追問:“但在昏暗的光線環境下,麵具和墨鏡都足以徹底模糊臉上的特征,不是嗎。”
“確實,”萩原研二輕笑幾聲,“不過麵具其實還存在另一種弊端,軟麵包要不要猜猜看。”
賴川黃泉低頭略微思索,很快就給出了答案:“因為麻煩。”
“如果麵具是參與者自己選購,現場可能會出現各式各樣的麵具。如果不能統一,臉上的麵具反倒會成為追蹤身份的突破口。”
“答對嘍,”萩原研二笑笑,“但如果麵具由主辦方準備,就會出現戴上去不合適的情況,畢竟各個人臉型、眼間距各不同。這樣做費時費力,佩戴者的體驗感也不夠好。”
“而且如果由主辦方來發放,那參與者在收到麵具前又該用什麼遮住臉呢。所以類似現在這種純交易型的場所,比起麵具,還是口罩之類的更合適。一般也隻有涉及社交、情.色的場所才會選擇半麵式麵具。”
賴川黃泉忍不住低聲驚歎,她拉回口罩好奇道:“你們學校居然還教這些東西嗎,好厲害的感覺。要是有機會,我也好想去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