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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1)
隔天下午三點多,謝忱家的房門再次被敲響。
一聽咣咣的力道,宋思年也猜到又是昨天那個二愣子的小警員。它掛在謝忱身上到了門口,等謝忱打開門後,便看見門外站著的確實是孫得星。
“謝顧問。”
孫得星呲開一嘴漂亮的小白牙,“那個出租車司機已經找著了,毛隊讓您回局裡看看。”
謝忱“嗯”了一聲,就要先退回屋裡。
“這次還帶著它嗎?”孫得星卻指著掛在謝忱屈起來的臂彎裡的灰色小貓崽,饒有興趣地問。
謝忱猶豫了下,伸出食指撓了撓小貓崽的下巴頦。
“你去不去?”
孫得星一怔,表情古怪地看著一人一貓,“您倆還能交流啊……”
沒想他話音剛落,那隻原本懶洋洋的小貓崽就像是感覺到了自己的尊嚴受到挑戰。
它在謝忱的臂彎裡站起身,踩著男人的手臂瞪著黑眼睛衝著孫得星凶狠地“喵”了一大聲。
孫得星立馬傻樂起來:“哎呀,謝顧問您家這隻貓真可愛,還奶凶奶凶的。”
宋思年:“…………”
沒等宋思年考慮要不要采取點什麼暴力措施,他就感覺自己後頸軟肉一緊——
謝忱把貓拎起來,重新壓回臂彎裡,然後沉著眼對孫得星說:“那一起走吧。”
灰色小貓崽再一次被塞進了衝鋒衣裡。
下午四點半。
謝忱和毛立峰還有信息偵查中隊另外幾個小警員一起出了外勤,按照出租車公司那邊給的信息,找到了一年多前撞死了人的出租車司機。
隻不過找到那人時,對方已經喝得爛醉如泥,躺在自己的出租車裡呼呼大睡。
而出租車就停在他自己住著的一棟破舊的居民樓下麵。
“德行,你把人弄起來。”毛立峰皺著眉和孫得星說。
孫得星無奈,“毛隊,我這玻璃都快給他敲碎了,裡麵那人睡得像豬——叫不醒啊。”
“呸,怎麼說話呢。”毛立峰白了他一眼,自己耐著性子上去一邊喊“大兄弟”一邊敲車窗。敲了兩分鐘,毛立峰自己也敗退了。他擺擺手,“得,找街坊近鄰問問情況吧。”
年輕的小警員們領了任務四散開,謝忱揣著小貓崽,和毛立峰一直站在原地,等那出租車司機睡醒。
毛立峰走到謝忱身旁,低聲問:“老謝,這小區裡能感受到什麼嗎?”
謝忱抬起手腕,給毛立峰看了一眼珠石手串,說:“沒有。”
他懷裡的小貓崽拱了拱腦袋,看著那串灰土土的手串,跟老樹嘀咕:“這東西真能鑒鬼?”
老樹實話實說:“不知道。不過那個毛隊之前不是說過嗎,謝忱已經在警局待了八年了,立功無數——應該不是假的。”
“那倒是……”宋思年點點頭,鬼力感知了下身後的出租車,“那隻怨鬼也確實消失不見了……難道還真是他害了人,化成了惡鬼,這才逃之夭夭的?”
老樹剛要說什麼,突然魂音一擰——
“主人,那個司機要跑!”
老樹魂音出聲的前一秒,抱著小貓崽的謝忱已經驀地一沉眸。身後出租車另一側的車門打開,原本在裡麵“酣睡”的出租車司機正要起跑。
謝忱將懷裡小貓崽直接拎出來放到出租車發動機蓋上,順勢單手按住車體,借力騰起,空中擰身,直接越到對麵那一側。
喝得滿臉通紅的司機被嚇了一跳,拔腿就要跑,隻可惜連一整個車身的距離都沒跑過,就直接被人從後擒拿摜在了後備箱上。
胳膊被扭到後麵的出租車自己痛得嚎了起來,邊嚎邊罵——
“你們這是暴力執法!我又沒乾壞事!你信不信我告——唔——”
話沒說完的出租車司機突然被塞了一嘴毛。
同時另一隻梅花印兒的毛茸茸的貓爪子咕咕噥噥地淩空扇到了他臉上:“哪兒那麼多廢話,吵得貓腦仁疼,還讓不讓鬼睡覺了?”
看似輕飄飄的一下,然而內蘊的鬼力衝撞,頓時就把那司機的意識蕩得一散。
然後小貓崽才把堵住那司機嘴的一隻貓爪伸出來,嫌棄地在對方的衣服上蹭了蹭。等確定蹭乾淨了,它才一副“我什麼也沒乾,就輕輕拍了他一下”的乖巧表情蹲到了謝忱手邊。
老樹作為一個跟了宋思年好多年的精怪,表示畫麵太美,不忍直視。
謝忱淡淡瞥了小貓崽一眼,將出租車司機交給了反應過來的毛立峰,便朝著小貓崽伸出了手。
小家夥嗅著陽氣順著他掌心一路攀到了臂彎。
謝忱手臂就勢一收,把小貓崽的身體圈進了懷裡。
旁邊毛立峰笑著說:“可以啊老謝,你厲害,你家貓也一點都不差。”
原本都準備窩回去睡覺了的小灰貓一聽,立馬昂首挺胸地蹲在男人臂彎裡直了身,貓下巴都快抬得和小鼻子尖一齊了。
謝忱似笑非笑地一垂眼,沒說話,抱著貓和押著人的毛立峰回了車裡。
*
杜橋延,也就是那個出租車司機,意識一清醒,就開始在審訊室裡歇斯底裡地嚎——
“你們這是非法拘禁!我會告你們的——等我出去我一定會告你們的…………”
毛立峰也耐性好,坐在審訊桌對麵安安靜靜地聽他嚎了五分鐘。
等杜橋延終於喘著粗氣停下來,毛立峰笑了笑:“嚎完了啊小兄弟?來,給他杯水,讓他養養力氣,過十分鐘再來一場。”
“……”第一次碰上這種應付慣了地痞流氓的警局老油子,杜橋延差點氣岔了氣。他憤憤地看了毛立峰一眼。
毛立峰嗬嗬笑笑,“不罵了啊?那行,德行,你給他講講規矩。”
孫得星聽著毛立峰這用詞,無語了下,才望著杜橋延正色說:“配合警方調查是公民義務,更何況,你現在是作為去年10月14日淩晨四點發生在132國道的事故的嫌疑人被帶到這裡。如果你有所隱瞞或者欺騙,我們可以以妨礙公務罪將你收監。”
一聽孫得星說的那個時間地點,杜橋延臉色一變。
然後他的眼神從惶恐逐漸過渡到猙獰——
“我他媽都說了——橫穿高速公路是那個小子自己找的死,我為什麼要為了他的錯誤買單!”
杜橋延似乎是被戳到了痛點,整個人幾乎從審訊椅上蹦起來,脖子上青筋暴起,眼裡血絲密布。
審訊室裡安靜了一瞬。
角落位置,倚牆站著的男人懷裡,小灰貓眯著眼打了個嗬欠。
“……真可憐。”
老樹:“主人……您之前還教訓過他呢,您忘了啊?”
“嗯?記得啊,那時候我也覺得他可憐啊,隻不過現在程度又深了一步。”
“為什麼啊?”
“麵對那種情況,有兩種人不可憐——要麼聽了善的那一念,儘人事,不管救沒救成,對得起自己本心,這叫真君子;要麼聽了惡的那一念,事不關己,不管壓沒壓死,咬得住自己本性,這叫真小人。”
宋思年笑著,眼神裡卻沒什麼柔和的情緒。
“這兩種人,前者問心無愧,後者內心強大得近乎混蛋,但都不會可憐。隻有他這種,也就是可憐又可悲地夾在中間的那種——聽了惡念,之後卻日夜難安,被逼的快要發瘋,還要拚命自我催眠也歇斯底裡地告訴彆人他當初是對的,嘴上越是肯定內心越是懷疑和否定……你說,他可不可憐?”
老樹想了想:“太慘了。不過明知道這樣,主人您當初還是嚇唬他了啊。”
“因為我不可憐啊。”宋思年懶散地笑,“我聽本心,也隨本性。我不喜他所作所為,便去嚇他叫他對生命多些敬畏——就算旁人知曉了,如何褒貶我是他們的事,與我何乾?”
老樹這次沉默尤為地久。
然後他才歎了聲氣,似乎無奈又好像有點驕傲,“主人,我猜您當年活著的時候,不是流芳百世就是遺臭萬年了。”
宋思年:“……雖然我不在乎彆人怎麼說,但聽你這麼拐著彎兒罵我,我可能還是會打你。”
老樹:“…………”
宋思年剛準備趴回去,就感覺揣著自己的人動了。
謝忱走到審訊桌旁,垂眼看那發過狂後就默默不言的杜橋延。“這段時間,有什麼東西回來找過你嗎?”
不同於之前死活不肯再開口的模樣,此時杜橋延死水一樣沒有表情的眼底驀地掀起勁浪。他眼神驚恐而糾葛地抬頭看向謝忱:“你……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你清楚。”
“……”杜橋延重重地咽了口唾沫,這一刻他近乎有些喜出望外,“你是不是傳說裡的那個捉鬼師聯盟裡的人?啊?……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救救我啊!我快死了、快瘋了!那個東西——那個東西它一直在回來找我!”
謝忱還未開口,他懷裡的小家夥突然再一次探出了腦袋。
褐色的鼻尖在空氣裡嗅了嗅,最後那雙貓瞳定格在杜橋延的身上。
審訊室裡,隻有謝忱聽得見青年疑惑的魂音——
“奇怪……又是這種味道,這次總不會是我聞錯了吧?”
(016-2)
“味道?主人你聞到了什麼味道?”
“不是很確定,有點熟悉……似乎是某種植物的味道。我感覺自己應該在哪裡聞到過,但之前那天聞到了,想了一遍也沒找到相關的記憶……”
“那一定就是主人您失憶前經曆過的部分了。”老樹說完,沉默了兩秒,聲音陡然一提,“那主人您都失憶那麼多年了,能被您記得的味道應該不是什麼普通的植物吧?”
“……”
小貓崽再次豎起鼻頭聞了聞,思索之後遺憾地搖了搖頭,“確實想不起來。”
此時審訊室兩邊已經上來人,把激動地幾乎要撲到謝忱身上的杜橋延拉回了椅子裡。而即便被這樣死死地摁著,杜橋延依舊緊盯著謝忱苦苦哀求——
“你救救我!——你救救我啊!”
他儼然是把謝忱當成了救命稻草一樣的存在。
隻不過即便是被人這樣哀求著,謝忱的五官間卻依舊並沒有多出什麼情緒。他隻用古井不波的目光將杜橋延從上至下緩緩掃了一遍。
叫審訊室裡其他人稱奇的是,那即便兩個警員都有些按不住的杜橋延,卻在男人的目光下慢慢穩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