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過婚宴一晚上的輪圈敬酒之後, 宋思年不得不對自己堅持坐輪椅這個決定感到慶幸。——曾清溪的身體到底還是活人身體, 對於酒精的敏感度和正常人沒太大區彆, 而事實證明,顯然曾清溪酒量一般。
在婚宴上堅持了一個多小時後,宋思年就已經有點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給一直陪同介紹的蘇雯暗示了下, 宋思年便在那群他一個都不認識的“親朋好友”裡, 以大病初愈身體不適為由, 抽空“逃”到了宴廳外麵。
臨離開前他跟蘇雯確定:“……我之前和你說的, 已經安排好了?”
蘇雯點點頭,“嗯,沒問題,宋大師放心。”
“好,那按計劃——你讓夏軒和到我之前說的地方找我。”
蘇雯點點頭,轉身回了宴廳。
宋思年轉著輪椅到了樓梯口,左右看看沒人, 便站起來把輪椅抱上了樓。
老樹作為唯一見證者, 很是無奈:“主人, 您這是何必呢?就憑那兩個人類, 根本沒法對您造成威脅。”
好不容易爬上樓的宋思年放下輪椅, 身體還趔趄了下——
“……剛剛都誰給我灌的酒,待會兒折騰完了我得趕緊睡一覺。”他打了個嗬欠,然後才不緊不慢地回答老樹, “附體一具隻是單純魂魄離體的活人身體, 比附體死人難多了……你以為我是怎麼察覺到白京身上有曾清溪的魂魄氣息的?”
老樹誠實地回答:“不知道。”
宋思年:“因為這具身體並非死亡, 而是異常的魂魄離體,我本來就能感覺到排斥性——而在臨時拘留所的時候,從白京踏進那個房間開始,那排斥性差點把我當場彈出去——之後仔細探查,我才在白京身上發現了和這身體殘留魂魄氣息很接近的痕跡。”
“可如果真是白京做的手腳,他為什麼不直接把曾清溪的魂魄處理掉?”
“……他出於什麼樣的心理我就不知道了。”宋思年聳聳肩,“不過想知道也不難——等今晚之後,一切都會真相大白的。”
“也對。……不過今天到場的賓客實在是太多了,裡麵有靈力氣息的人也不少,一時還真分辨不出哪個是白京帶來的捉鬼師——假如他真如您所計劃的那樣,帶來捉鬼師來的話。”
宋思年點點頭,“這點我也正奇怪著。按道理講,如果他帶來的是宋家的捉鬼師——還是習得攝魂秘術這種靈術級彆的精英捉鬼師,那實在不應該靈力如此不出眾。”
“如果帶來的不是宋家的人……那主人您的計劃就落空了大半了。”
宋思年皺皺眉,隨後渾不在意地擺了擺手,“網已經扔下去了,撈上來的是大魚還是小蝦米,都是要看運氣的事情。”
老樹:“……主人心態真好。”
宋思年:“一般一般。”
老樹:“…………”
不多時,宋思年到了提前布置好的房間外麵,坐著輪椅“走”了進去…………
夏軒和按照蘇雯的提示上樓推開門走進房間時,屋子裡窗簾拉著,燈也關上了,隻有左手邊的牆壁上泛著瑩瑩的亮光——
正在運作的投影儀吊在頂棚上。
而牆上的幕布前,正放著一部電影。
——
那是夏軒和第一次和曾清溪合作的電影。
也是在那次合作裡,他不可自拔地喜歡上了那個笑起來天真無邪的大男孩兒。
夏軒和眼神一慟,下意識地攥緊了拳望向房屋中央。
坐在輪椅上的青年今天顯然是認真打扮過了。微卷的栗色中短發被修剪得乾淨利落,白皙漂亮的臉上還架著一副銀邊的平光鏡,青年穿著高齡的黑色毛線衣,下身米色長褲,坐在輪椅的腿上還蓋著塊薄薄的毛毯。
放在毛毯上麵的十指修長,指甲都修剪得圓潤漂亮——那手抬起來,衝著夏軒和招了招。
“軒和,你來啦?”
青年微微側臉,輕眯起眼睛笑得和初遇時一模一樣。
“……”
夏軒和眼神一顫,身形僵在了原地。
而房間裡的“曾清溪”好像絲毫沒有察覺到,隻是又向他招了招手,“快過來坐啊。”
夏軒和緩緩地往旁邊移落目光,這才發現在青年的輪椅旁邊,還擺著一張藤木椅子。椅子的扶手和輪椅之間隻有幾公分的距離。
夏軒和微低下頭,沉默著走過去坐了下來。
而“曾清溪”似乎對他的情緒上的低落一無所覺,仍笑著和他搭話,“你看,這是我們第一次合作的電影呢,現在想想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真叫人懷念呢……”
“……你真的懷念嗎?”夏軒和在沉默了一會兒之後,突然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