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後,男人抽身離開。
車門輕聲關合。
宋思年懵然地倚在車裡。
半晌之後,他抬起手,素白而漂亮分明的指骨遮住眼睛。
一點笑意慢慢從他被親得通紅的唇角洇了出來。
那笑聲輕泠,不過須臾就傳到了車外某人的耳朵裡。
某人一貫沒什麼表情的俊臉上,薄薄的唇也忍不住微勾了下。
宋思年笑過之後,推開車門跳下了車,仰起下巴微眯起眼看了看麵前的居民樓。
而就在此時,忍了好一會兒終於忍不住的老樹開口:“主人,我現在說話,謝忱應該感應不太到了吧?”
宋思年大約感受了下兩人之間的距離,點點頭,“嗯,我再遮一層鬼力——有什麼想說的,你說吧。”
老樹歎了口氣——
“主人,您這樣不行。”
宋思年聞言,表情無辜:“我怎麼了?”
老樹:“您——……您怎麼了您自己還不知道麼?……現在都知道謝忱身份了,您怎麼還這樣勾搭他呢……”
宋思年眨眨眼,“他什麼身份?”
老樹急了,“捉鬼師啊——第一捉鬼師,那是多少代最牛的捉鬼師們都癡迷的神——您這麼……”
宋思年:“第一捉鬼師都是一千年前的事情了,他現在不是退休了嗎?”
“退休了那也是前任第一!一千年了還沒人敢繼任還不夠說明問題麼!”
“不是……”宋思年被老樹激動的語氣逗笑,“沒看出來啊樹,你還這麼尊老愛幼呢?”
老樹一噎,憋了好半天才又說:“而且我也是為了主人您好……”
宋思年要笑不笑的。“哦?我怎麼沒看出來呢?”
老樹歎了口氣,語重心長地:“主人,您真不能這麼撩撥他。以老樹的經驗看,這麼下去,您遲早有一天會被太陽的。”
宋思年一愣:“被……什麼玩意?”
老樹開始裝死,不吭聲了。
沒等宋思年再細究,手機震動了下,謝忱的短信發到了手機上——
“上來。”
宋思年揣回手機,抬腳進了前麵的單元樓裡。
……
見到宋思年的時候,陳耀瑞和陳耀豐表情都精彩得很。
而過來開門引他進屋的謝忱神色平靜地看向房間裡的幾人,“涉案人員現在都到場了,你們可以互相質詢,有什麼問題我來判斷。”
話聲一頓,謝忱看向房間裡唯一一個宋思年沒見過的看起來隻有二十幾歲的女孩兒,“你懷疑遺囑見證律師有問題?”
“我……”那女孩兒從靈力波動來看,顯然不是什麼高等級的捉鬼師,此時用目光把宋思年上上下下看了個遍,也沒能找出半點鬼力泄露的痕跡,一時語塞地站在那兒。
而旁邊陳耀瑞見狀急了眼,“錢小姐,你不是說跟我近距離接觸過的一定不是什麼普通人類嗎?當時就是他啊——你看他有沒有問題?”
“當時按照你的描述,確實那鬼力就該是這個律師留下來的嘛……我怎麼知道他身上會一點鬼力都沒留下……”
這次不等陳耀瑞開口,陳耀豐在旁邊冷笑了聲,“哥,為了把囡囡的監護權搶過去,你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找了這麼個小姑娘來演戲,你也不怕咱媽被你氣得死不瞑目。”
“呸——你他媽放屁!你才是演戲!你當彆人都瞎啊?——就他媽會裝好人,你是個什麼玩意兒你自己心裡有數!”
陳耀瑞麵紅耳赤地罵了起來,也不知道是被說中了心思還是惱羞成怒。
陳耀豐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地變起來,最後他冷笑了聲,“警官在這兒,我不跟你個粗人計較。”
“你——”
宋思年看夠了這兩人嘴臉,此時終於開了口。他似笑非笑地看向謝忱,“謝顧問,您喊我來這兒,不會是來看他們對罵的吧?”
謝忱望了他一眼,轉向還神色猶疑的女孩兒,“還有疑問嗎?”
女孩兒遲疑:“他應該不是,但之前那裡確實有鬼力……”
“隻要他不是、遺書不存疑,那鬼力與否就不構成案件性質——跟我們無關,這是你們聯盟的事情。”
謝忱不留情麵地打斷了對方的話,在女孩兒憋屈的眼神裡,他看向陳耀瑞,“謊報案情不是小事,下不為例。”
說完,謝忱就要離開。
宋思年伸手把人拉住。在謝忱望來的目光裡,他笑眯眯的,一臉無害地看向陳耀豐,“既然來都來了,我也順便看望一下囡囡——她現在人在哪兒呢?”
陳耀豐連忙接話,“今天休假,我老婆帶她和我女兒出去買零食逛街去了。”
宋思年點點頭:“那麻煩陳先生寫一份地址給我。”
陳耀豐應聲回屋裡拿紙筆,而宋思年微眯起眼,指尖不動聲色地在空中連擊了幾下。
在他動作的時候,旁邊謝忱似是無意地把目光落過來。
兩人目光交接,宋思年勾唇一笑。
幾分鐘後,拿到了地址下樓,走在前麵的謝忱語氣無奈地開口:“……你把他家裡所有通訊設備報廢了?”
宋思年笑眯眯的,“暫時的、暫時的而已,總要防止有人通風報信才能保證測試真實度。”
謝忱:“當著捉鬼師的麵這麼做,你不怕惹禍上身?”
宋思年不以為意,“以我和她的實力差距,那怎麼可能?”停了兩秒,他話頭一轉,似笑非笑的,“而且就算有什麼隱患,不是還有你嗎?——憑我們的關係,謝顧問會不幫我嗎?”
謝忱難得玩笑——
“關係?我們有什麼關係嗎?”
“……”宋思年睖了他一眼,“合作啊,合作關係總也算關係吧??”
謝忱低笑了聲,沒再繼續逗他。
“哦對,說到這兒,我突然想起個問題。”宋思年看向謝忱。
謝忱:“嗯?”
宋思年滿眼好奇地湊過去,“或許你知道……被太陽是什麼意思嗎?”
老樹:——?!
謝忱:“……”
謝忱:“有人跟你討論過這個?……誰說的。”
男人聲音冷沉下去。
宋思年:“老樹啊,它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