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她將其中一個袋子遞給了陳愫,“喏,愫愫,這是給你的。”然後她又把另一個袋子拿給陳囡囡,“囡囡,給,這是你的。”
“……謝謝。”陳囡囡雙手接過去,小聲地道了句謝。從眼神來看,女孩兒顯然是有些高興能收到這樣的禮物的。
陳愫接過之後不滿地看了一眼陳囡囡手裡的袋子,便收回眼將自己的書包包裝三下五除二地撕開了。
“囡囡也拆開看一下吧?”女人笑著對陳囡囡說。
陳囡囡點了點頭,也將新書包拿了出來。
兩隻書包並不是同樣的款式,陳囡囡抱著自己手裡的,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高興,而與她神情截然相反的是坐在她對麵的陳愫。
陳愫看了看自己的,又看了看陳囡囡的,立馬把臉一拉——
“媽,你偏心,明明她那個好看!”
“……”陳耀豐的妻子臉色微變,輕輕拉了陳愫一下,壓低了聲音悄悄說,“你這個更貴的,聽話。”
“我不管!”陳愫把手一甩,“我也喜歡她那個!”
“……”陳囡囡怔愣又為難地抬起頭。
陳耀豐的妻子臉色有點不太好看,但還是小聲哄陳愫,“你聽話,要不媽明天再給你買一個那樣的。”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她手裡那一隻!你不給我我就不回去了——!她憑什麼也有書包!?”
眼看著陳愫就要當眾鬨起來,陳耀豐的妻子沒辦法地看向陳囡囡,似乎有點糾結該怎麼開口。
陳囡囡仰頭看了女人幾秒,在隱約看出了對方的情緒表露後,她慢慢垂下眼,然後把手裡的新書包放到桌上——
“阿姨……你給妹妹吧……我那個書包還能用的,我不用買新的。”
陳耀豐妻子一聽,釋然地一笑,繼而扭頭去看陳愫,“還不趕緊跟姐姐道謝?”
陳愫把臉一拉,伸手拽過另一個書包,“謝什麼,本來就是花的我們家裡的錢!”
“你這個孩子,怎麼這麼不懂事?”女人責怪了幾句,眼睛從頭到尾都盯在自己女兒身上,絲毫沒有注意到陳囡囡羨慕而又失落地看著那個得而複失的便宜書包。
“你是叫陳愫是吧?”
就在這時,突然有個清清冷冷卻又格外好聽的男聲響了起來。
陳愫和正安撫她的女人一愣,同時抬手順著聲音望過去。
然後他們便見一個長相有點眼熟的清秀青年從隔壁桌一直走到了自己這桌,最後在陳囡囡身旁停下。
來人自然便是宋思年。
話音落時他也停住身,眉眼間笑意涼薄。
他袖子挽起而露著的兩截白皙小臂往膝蓋上一撐,便麵對著陳愫俯下身——
“你沒家教沒禮貌都沒關係,但至少得聰明點以後才能活下去啊。比如現在你就應該搞清楚一個問題——你媽媽之所以會給她買這個書包,隻是想從她身上拿到百倍千倍的回報利益。如果說你們家裡給她花了一點錢,那隻能算預還那麼一點點以後能在她身上獲得的錢——明白了嗎?”
陳愫被宋思年說得懵在了原地,半天都回不過神。
而此時她的媽媽卻反應過來了——麵前這個看起來眼熟的年輕人不是彆人,正是他們最想巴結的遺囑見證律師啊!
一想到剛剛發生的事情,這女人臉色頓時變了。她連忙賠著笑對宋思年說:“律師先生您彆誤會——我這是正在教育孩子呢。”
說著話,女人啪的一巴掌拍到陳愫背上,語氣又急又氣,“你怎麼跟姐姐說話呢!快給姐姐道歉,把姐姐的書包還給她——聽到沒有!”
陳愫被那一巴掌拍得一懵,繼而忍不住就直接紅了眼睛,“我就不給!才不給!她就是個小乞丐!我憑什麼給她——這都是我的!”
“你這個孩子!”陳耀豐的妻子更急了,又是一巴掌拍到了陳愫背上,“不許哭!快跟姐姐道歉!”
宋思年懶洋洋地看著麵前這一幕,絲毫阻止的意思都沒有。
須臾之後他轉向身旁也有些發怔的陳囡囡,“看見了嗎?”
陳囡囡不解地抬頭看向他。
宋思年歎了口氣,在女孩兒腦袋上揉了揉,“你要記得,不要自己一個人委屈、難過、偷偷哭,那些除了讓你受更多委屈外毫無作用——唯一有用的,就是把委屈還給讓你委屈的人,讓彆人去難過去哭,懂了?”
陳囡囡還沒來得及反應,老樹忍不住嘟囔起來了,“主人,您這是教壞小孩子。”
“小孩子?”宋思年聞言笑了聲,眼神卻冷冰冰的,“有人寵有人疼才能叫小孩子,她從今以後多數時間隻能靠自己,再委屈再難過都沒用——誰會當她是孩子?誰會額外照顧她?與其讓她摔得頭破血流鼻青臉腫才知道這些道理,不如我直接告訴她。”
老樹歎了口氣,沒再說話,顯然是已經認同了宋思年的這個說法。
而宋思年之前對陳囡囡說的話,並沒有避諱陳愫母女倆,所以陳耀豐的妻子也聽了個從頭到尾,臉色終於有些掛不住地收回了手,看眼神顯然百般糾結不知道該怎麼挽回——
“律師先生,您彆生氣,是我家孩子不懂事兒,我帶回去一定好好教育,絕對不會讓她再犯這種錯誤了,您就再給我們家裡一次機會,我們肯定——”
“不懂事?”宋思年像是聽了個天大的笑話,忍不住便笑了起來,“一個五六歲七八歲的孩子鬨脾氣罵人叫不懂事兒,一個十二三歲的女孩兒還罵這麼難聽的字眼也叫不懂事?——我看不懂事的不是她,是把她教成這副模樣的家長。”
說完,宋思年伸手拉起還坐著的陳囡囡,另隻手插了口袋直接就往回走,聲音留在身後——
“我們囡囡是根好苗子,我可不忍心把她交給你這樣的家長來帶——今天的情況你不妨對陳耀豐據實詳談,我也想看看他還有沒有臉再來找我。”
陳耀豐的妻子看著宋思年拉著陳囡囡越走越遠,一時又急又氣,但卻什麼也說不出來,隻能懊惱地跺了跺腳,拉著陳愫就扭頭往家裡走。
而另一邊,宋思年停住腳,看向不知何時跟了上來的謝忱。
青年之前一直掛在臉上的懶洋洋的笑容早就在轉身後褪了個乾淨,他麵無表情地看向謝忱——
“怎麼辦,好氣,好想回去把那個小屁孩拎起來打一頓屁股。”
謝忱唇角彎了彎,“你氣什麼。”
“我當然氣了啊!她和她媽竟然敢那樣欺負我們家囡囡。”宋思年說著,低頭看看還是有點失落的陳囡囡,“你啊,當時剛跟我見麵不是表現得挺精明的嗎?怎麼在那娘倆麵前,被人欺負得跟個小傻子似的,啊??”
陳囡囡聞言,委屈地抬起頭看了宋思年一眼,“我等你好久了,你都沒來……”
宋思年被小姑娘這樣一瞅,頓時有點底氣不足地想投降,他連忙蹲下身去,“是我有事耽誤了,對不起啊。……這樣,你想要什麼補償,跟我提,怎麼樣?”
小姑娘聞言眼睛一亮,“我什麼都能提嗎?”
宋思年驕傲地一抬頭,“那當然,什麼都能提。——你想要天上的星星,我都能給你摘一顆下來——不過摘下來可能就不亮了,這不怪我,怪太陽。”
陳囡囡連忙搖頭,語氣欣喜:“我不要星星,我想要……想要一隻新書包……”
什麼都有就沒有錢的宋思年笑容一僵。
遲疑了幾秒之後,他小聲魂音傳音給老樹,“樹啊,你幫我問問老奸商——鬼市以外,他在人間有沒有開個珅樓分店什麼的?”
老樹還沒來得及答應,旁邊男聲響起來,低沉帶笑——
“走吧……我付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