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荒人傳承了千年的東西,如果漸漸就這麼丟了,恐怕過不了兩代人……他們連怎麼熬煮酥油茶都不會了!”
“咱荒國的茶葉產量可是極少的!多得從中原三國去采買,中原的茶,貴啊!”
“鹽要從中原買,茶也要從中原買……現在從寧國北漠道那邊過來的鹽路已經斷了,李辰安這小子跑來北漠道一趟,不僅僅是滅了我的第二鷹,”
宇文峰拎壺斟茶,遞了一杯過去,那雙濃濃的眉頭一揚,看向了仲伯,又道:
“他還斷了我大荒國最主要的一條鹽路!”
“現在越國那邊……仲父既然說再等一年,我也認可,畢竟越國更亂的時候我大軍再去可事半功倍。”
“但這也出現了一個問題!”
“從越國而來的糧食……入秋就開始減少,越來越少!”
“就在十月末,本應該到最後一批數量最大的糧食。”
“那是用來防範咱們荒國萬一這個冬遭了雪災,用來賑濟災民讓他們能夠活過這個冬的救命的糧食!”
“你在這裡許多年了,也知道每一年總是會有某個或者某些部落因雪災而難以見到來年的春。”
“現在麵臨的問題就在於糧食買不回來,鹽也漸漸短缺,唯有這茶……”
宇文峰端起茶盞仔細的看著這茶盞裡的茶,過了片刻才一口喝了下去。
“而今這玩意兒在貴族中很是受歡迎!”
“那些原本放羊的老家夥們現在住在了溫暖的大房子裡,以往他們大口喝酥油茶大口吃牛羊肉,現在……”
“現在他們竟然也喜歡上了這樣圍爐煮茶!”
“將茶的價格越抬越高。”
“比如這來自寧國的玉山秋韻,聽說最開始的時候一斤不過二兩銀子……這已經很貴了,可你知道現在它賣到了多少麼?”
仲伯也端起了茶盞來呷了一口,眉間微微一蹙:
“就這茶的口感,在寧國不會超過一兩銀子一斤……算上運費和利潤,賣二兩銀子倒是合理,卻不知道現在它賣多少?”
宇文峰伸出了一隻手,五指一張:“五兩銀子一斤!”
“這還不算什麼,在大荒城的貴族圈子裡,現在還追捧來自寧國的酒!”
荒人喜酒。
許是生活在草原上的原因,他們的酒量普遍極大!
荒人自家也釀酒,但荒人多為遊牧,就算是種植,所種植的作物也並非中原的五穀,而是青稞。
這青稞釀造的酒,當然就無法與李辰安采用新的技術所釀造出來的畫屏春這種烈酒相提並論了。
畫屏春在寧國本就很貴。
這玩意兒再弄到了荒國的大荒城來,它的價格已遠遠不是一般的人能夠買的起的了。
“李辰安那小子厲害啊!”
宇文峰起身,從靠牆的一麵架子上取來了一壇酒。
“這就是畫屏春!”
“聽說在寧國的廣陵城,它賣二兩銀子一斤,可在大荒城,它卻賣到了四十兩銀子一斤!”
“溢價二十倍!”
“還很難買到!”
將這壇子酒放在了桌上,宇文峰又坐了下來看向了仲伯:
“仲父,我怎麼覺得南下寧國的計劃還沒開始執行,他李辰安卻已經在入侵我大荒城了呢?”
“不見兵戈,卻讓朕感覺到了一股徹骨的寒意!”
仲伯沉吟三息,麵容也極為嚴肅:
“要不……皇上就派人將那些在大荒城裡販賣茶和酒的商人給抓起來!”
宇文峰深吸了一口氣,“朕初時確有此意,但……現在恐怕來不及了!”
“為何?”
“因為朕忽然發現這茶,這酒,已經成為了那些貴族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比如朕的那些個堂兄弟們!”
“他們皆是十三鷹的統帥,朕去走訪了一次,他們宴請朕的時候,奉上來的竟然都是這茶和這酒!”
“朕借著酒意故意說將這些東西直接給搶了,可他們竟然反對!”
“因為搶了一次那些商人就不敢再來了!”
“越喝越少,隻會越來越貴!”
“朕請仲父前來,就是想問問仲父,他們越喝就會越窮!”
“當某一天他們喝不起的時候恐怕就會打彆的主意弄銀子……比如克扣士兵們的糧餉,比如貪張枉法等等!”
“如此,必然導致這才剛剛統一的荒國出現內亂。”
“到那時莫要說伐寧,恐怕咱們都自身難保了!”
“這軟刀子割肉……當如何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