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燈大師目送那個紅色的倩影走遠,轉身跟黃藥師說道:“黃島主,這邊請。”
黃藥師微微頷首,跟一燈大師兩人走進了身後的禪房。
“隔壁的山頭,便是冥嶽。那個江施主,我看她年紀輕輕,眉宇間難掩英氣,應該是冥嶽之主的幾個徒兒之一。黃島主,你是如何與她認識的?”
黃藥師走進禪房,撩起衣擺盤坐在一燈大師對麵,將當初怎麼跟江清歡認識的過程簡略說了一下。
一燈大師聽了,微微一笑,溫聲說道:“江施主行事不安常理,與黃島主倒是有幾分相似。”
這時,一燈大師的徒兒奉上了兩杯清茶,黃藥師端起茶杯,茶香撲鼻,令人心醉。他喝了一口清茶然後將茶杯放下, “我與她哪裡相似了?她年紀尚小,大概在家都是被慣壞的,可卻是又有一身好武功,因此雖然行事有些隨心所欲,但尚未吃過大苦頭。”
一燈大師笑道:“我曾聽說冥嶽之主聶小鳳有四個徒弟,每個徒弟都是孤兒,大徒弟蒲紅萼,父母在旱災之時死了,是聶小鳳收養了她,另外兩個徒弟也是聶小鳳在外遊曆時收養的孤女,至於她的小徒弟,聽說是最得寵的,養了一隻白虎和一隻白雕,她的親生父母死於饑|荒,而她是被聶小鳳在屍體堆裡撿回來的。我若是沒猜錯,江施主應該是聶小鳳的小徒弟。”
黃藥師低頭看著杯中的茶葉,“這我倒不清楚,我隻知道她是七巧梭的傳人。”卻沒有想過原來那樣看著古靈精怪的少女,竟有著這樣的坎坷身世。
一燈大師:“事不關己,自然便是沒什麼心思關心這些事情。說起來,黃島主怎麼離開了桃花島來了此地?”
黃藥師,“我有事情想不明白,便想出來到處走走,指不定哪天便是想通了。”
一燈大師聞言,點頭讚同說道:“是這個道理,太平盛世路邊也有凍死骨,戰火四起人間也有酒酒池肉林。人走出了困著自己的一隅,便能看到天大地大,而困住自己的煩惱和痛苦,放在天下間,便是渺小得不值一提。”
黃藥師聽著大師的話,抬眼看向他。
昔日的大理皇帝其實長得並不差,大理段氏雖然習武,可從小受佛法熏陶,給人的感覺都十分溫煦。一朝皇帝出家變成了和尚,便真的有幾分出塵高僧的風範。
黃藥師:“大師的話言之有理,就是不知如今大師是否從自己的煩惱和痛苦中走出來了沒有?”
一燈大師苦笑,“我出家是為了贖罪,都說出家人四大皆空,在和尚看來真正四大皆空的人是無所求的,佛祖自在心中,無所謂出家不出家。”
一些時日不見,也不知道一燈大師經曆了什麼樣的事情,黃藥師也無意去打聽。有的事情若是當事人不說,旁人也不必苦苦追問,這樣朋友之間才能愉快地交往。
江清歡沒想到黃藥師那麼快就跟一燈大師聊完天了,有些驚訝。
“你們不是好久沒見了嗎?不多聊一會兒?”
江清歡坐在山上的草地上,一隻手摸著白虎的肚子,白虎舒服得翻了個身,四腳朝天讓江清歡摸摸,全然不顧自己是山林之王的形象。
黃藥師看著那隻胖老虎,站在江清歡身旁,“沒什麼好聊的。”
江清歡目瞪口呆,“可你不是專程來拜訪故人的嗎?!你千裡迢迢從中原到雲南,拜訪個故人就是這麼喝一杯茶就完啦?”
黃藥師:“不然呢?”
江清歡一噎,好吧,一燈大師跟黃島主這樣的人交往,大概除了喝茶下棋打架,可能也沒有彆的了。黃藥師又不會跟一燈大師談論佛法,黃島主要是真能參禪,覺得一切皆是空,以後就不會癡情得令人心疼了。
江清歡唏噓著從一燈大師住的山頭下來,打算回去冥嶽了。臨走的時候,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男人,“黃島主,你要去找洪七哥哥嗎?”
黃藥師:“不去。”
不去,那黃藥師豈不是隻有自己一個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剛才忽然想起了經曆了喪妻之後的黃藥師,江清歡光是想著他孤身隻影的在雲南晃蕩的場景,就覺得黃島主真是無限淒慘,就差沒加上二胡映月的配樂了。
她默了默,試探性地問:“我們家山頭也挺好玩的,你要來玩一玩嗎?”
江清歡都做好黃島主肯定會說不要的心理準備了,誰知道黃島主卻是十分矜持地點了點頭,“既然你都這麼盛情邀請了,也好。”
江清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