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的事情到底如何, 江清歡不清楚。
但在江清歡心裡,師父永遠是她最親的人,從來都不會騙她。不管師父是怎麼知道兩個女兒手臂上刺了字的,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江清歡從陳天相的反應可以肯定,陳玄霜真的是她師父的女兒。
江清歡看著眼前已經雙目失明的陳天相,作為一個已經失明了十七年的人, 他應該早就習慣了與黑暗為伴, 如果他的警覺性更高一點,或許她才出現在門外的時候, 他便應該發現了。可是陳天相並沒有, 這說明這十幾年來, 他已經喪失了一個習武之人最基本的警覺性。
江清歡想, 如果不是她找上門來, 或許陳天相會這樣帶著陳玄霜過著這樣的平凡日子。可惜, 即便不是她找上門來, 陳天相的平靜日子最終也會被打破。
身懷血池圖, 還妄想著能過著普通平凡的日子, 本就不是一個平凡的願望。
江清歡與陳天相說道:“陳大夫, 你與我師父相識一場。我也時常聽師父說起,她兒時的一些經曆。旁人如何, 我不敢推斷, 但師父說起您的時候,時常會不自覺地微笑。想來師父與您也有過一段平靜的日子, 也曾經感情很好。若不是羅玄,你們也不至於今日這般反目成仇。”
陳天相聽著江清歡的話,動也沒動一下,隻是冷哼了一聲,“你想說什麼直說便是,何必繞來繞去的?”
江清歡聽到陳天相的話,便笑了起來,她對這種直來直往的人比較有好感,總之從她遇見陳天相為止到如今,即便在某個程度上而言,陳天相是師父的敵人,可她依然沒對陳天相產生任何惡感。
江清歡:“陳大夫果然快人快語,我記得師父跟我說,她有兩個女兒,如今你身邊隻有一個玄霜,那另一個呢?另一個去哪兒了?”
陳天相冷笑:“你師父既然知道了自己的女兒身上有字,還不知道兩個女兒的下落嗎?”
江清歡聞言,眨了眨眼。油燈之下,她能看到陳天相臉上的神情如何,並且借以推測他此刻的情緒如何,可陳天相卻全然看不見她。
江清歡幽幽歎了一口氣,她走到桌前,一隻手摸著桌麵上的花紋,那聲音帶著幾分淡淡的惆悵和難過,“陳大夫,我師父從前縱然有千般萬般不是,可你大概也十分清楚,她從未想過要跟兩個女兒骨肉分離。”
江清歡一邊說著,還一邊看著陳天相臉上的神情。
陳天相聞言,微微一怔,隨即默然。
相隔十七年,他想起聶小鳳,依然記得當初師父將她帶回哀牢山時的模樣,他依然記得自己曾經為誰而心動,為誰而難過。隻是師父養育之恩,片刻不敢忘,他選擇了站在師父羅玄這一邊,就注定了要與聶小鳳為敵。
可江清歡的話並未說錯,十七年前,不管聶小鳳用了什麼手段詭計,她最終都是想要帶著兩個女兒一起走的。最後將他打落山崖,也是因為他不願意將兩個女兒交給她,。
江清歡看著陳天相的神情已有些鬆動,嘴角不由自主地揚起,試圖動之以情,“陳大夫,我師父如今還惦記著兩個女兒,你何不讓她們骨肉團圓。”
江清歡不說還好,一說陳天相便又將臉板了起來,“骨肉團圓?江清歡,冥嶽的四姑娘,你想讓玄霜認你師父?”
江清歡十分理所當然的模樣:“她本來就是我師父的女兒,有何不可?”
陳天相:“當然不可,若是玄霜可以跟著你師父,當年我的師父為何要我將兩個女兒從聶小鳳身邊帶走?我師父所希望的,不過是希望兩個女兒不會成為第二個、第三個聶小鳳而已!”
江清歡看著陳天相的模樣,覺得十分不解:“成為聶小鳳怎麼了?難道成為聶小鳳就是傷天害理了嗎?彆開玩笑了,陳大夫,雲南冥嶽在中原武林雖不至於名聲赫赫,但至少不像你們所謂正道人士那般虛偽作假。你知道無惡不作的紅鞋子嗎?那紅鞋子為非作歹,殺了那麼多無辜之人,怎麼不見你從前所敬佩的那些正道人士出手啊?少林寺覺生去哪兒了?你的師父去哪兒了?你又去哪兒了?我告訴你,紅鞋子可是冥嶽和丐幫聯手,在黃島主的幫忙下一鍋端了的!”
“我師父怎麼了?我師父可是冥嶽的嶽主,又有什麼不好了!”
說到最後,江清歡的語氣已經是變成了凶巴巴的。她剛才來的時候早就觀察過了,陳天相住的地方離仁義山莊眾人住的地方老遠,隻要不是什麼驚天動地的動靜,大概都不會有人知道她潛入了這個地方。
陳天相:“……”
陳天相也被江清歡弄得有些發蒙,這個冥嶽的四姑娘是偷偷摸摸進來的沒錯吧?她怎麼還敢這麼放肆?他要不是擔心自己的身份會暴露,從而牽連陳玄霜的身世也會隨之為世人所知,他早就大叫有賊進門了!
江清歡沒大沒小地凶完陳天相之後,心裡總算是舒坦了一些。她語重心長地問道:“陳大夫,我師父另一個女兒哪兒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