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尋歡和林詩音帶著小郭靖在外麵玩, 平常也不會有人那麼不長眼跑來傲雪苑或是桃花居附近來玩,可這天李尋歡他們去遇見了一個瘋瘋癲癲的男人。
那個男人,誠如李尋歡所說,真的是個瘋子。
黃藥師去的時候, 那個男人正在自殘,他像是練功的時候走火入魔了,導致武功全失, 並且不知道自己是誰。發起狂來, 即便是黃藥師都得忌憚他三分。
黃藥師與對方過了幾招,發現對方武功奇高, 這樣武功高強的人, 竟然走火入魔, 而且看他樣子, 渾身衣衫襤褸, 想來走火入魔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於是, 當機立亂, 一根細針插入對方的睡穴, 原本還武功高強的瘋子立即便軟綿綿地昏倒在地。
要是一般瘋子, 黃藥師也就隨他自生自滅去了。可這個並不是一般的瘋子, 他的武功奇高,而且武功路數黃藥師見所未見。人人都說黃島主除了生孩子無所不能, 似乎什麼事情都能引起他的興趣。可在他涉獵的眾多愛好之中, 嗜武之心委實是比其他的愛好要更濃烈些,否則當初又怎會去華山論劍, 想要看一看那九陰真經呢?如今遇見了武功高強的瘋子,招式奇特古怪,要不是擔心那瘋子體內真氣亂跑會爆體,黃島主在沒弄清對方的武功路數前都舍不得將人放倒。
江清歡聽李尋歡說黃島主撿了一個瘋子回去,心裡好奇,也跑去桃花居去。
那個瘋子已經被仆人收拾乾淨,隻是還昏睡在床上。至於黃島主,正在寫藥方呢,說要治一治這瘋子的瘋病。
李尋歡看著床上的那個男人,跟江清歡說道:“他如今看著倒沒有方才那麼可怕了,他方才在世叔的桃林中迷路了走不出去,便想將桃林裡的樹都拔起來,有好幾棵桃樹都被他拔了起來!表妹看到嚇死了,靖兒竟然還覺得他好玩,想跑去跟他玩,我隻好趕緊抱著靖兒帶著表妹回來。”
江清歡眨了眨眼,笑著拍了拍李尋歡的肩膀,“你做得對,你世叔的桃林都是依照奇門八卦陣來排列的,他迷路了不奇怪。不過,他因為迷路所以將桃樹都拔起來了?”
李尋歡點頭,“嗯。”
江清歡側頭,看了那個男人一眼,是不是走火入魔的人都跟牲口一樣,力大無窮,無處發泄,一著急就要拔桃樹?
一邊想著,一邊打量那個躺在床上的男人,想要靠近,卻被李尋歡扯住了衣袖。
江清歡微微一怔,低頭。
李尋歡一臉的謹慎小心,“他是瘋子,不許去。”
江清歡聽得有些莞爾,小小年紀,已經這麼溫柔周到了,以後得迷倒多少江湖女俠?她笑著說:“沒事,我會武功,而且武功還不差。就算他是武功蓋世的瘋子,我也還是可以對付他的。”
可李尋歡隻是扯著她的衣袖,十分堅定地搖頭。
江清歡想,有的男人或許生來就是個多情種,譬如李尋歡,又譬如王憐花。不過王憐花跟小探花郎不是同一掛的,憐花公子的溫柔多情是興之所至,而李尋歡好像是與生俱來的一樣。四姑娘雖然平時十分惡劣,也喜歡去逗弄李尋歡,但在有的事情上,十分細心體貼。譬如說要照顧一下李尋歡這個少年郎的感受和麵子問題,少年郎小小年紀就懂得憐香惜玉是好事,而且看他的神情,確實是因為關心她才會那樣,於是也樂得站在原地。
反正躺在床上的老男人不如眼前的小探花郎俊俏,她就勉為其難,讓小探花郎當一回管家公吧。
黃藥師開完藥方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江清歡和李尋歡兩人站在床前,像是打量什麼怪物一樣看著床上的男人,不由得有些好笑。
“沒事,彆緊張,我的銀針還在他的睡穴中,不取出來不會醒來。”
黃島主正在仆人盛來的水盆洗手,洗完手之後接過毛巾擦手。他雙眸含著笑意瞥了四姑娘一眼,倒是十分淡定,“有點棘手,至於怎麼辦等他清醒後再說。我先將他睡穴中的銀針取出來,你和尋歡留神他發瘋,彆讓他傷了。”
江清歡聞言,頓時如臨大敵一樣嚴陣以待,誰知那男人醒來之後跟常人無異,此時他不瘋,卻不知道自己是誰,一臉無害而迷茫的模樣。
他看看黃島主,又看看江清歡,然後皺著眉頭思索了一會兒,好半天之後,他雙手抱著腦袋呻|吟了一聲。
“我是誰?”
“我在哪兒?”
“你們是什麼人,我認識你們嗎?”
江清歡:“……”
原來不止是個瘋子,還是個傻子。
王憐花聽說黃島主撿了個瘋子回來,也十分好奇,跑去桃花居湊熱鬨。大概是黃島主和憐花公子都沒見過瘋起來像大力神、清醒的時候像蠢材的病人,都挺想看看這瘋瘋癲癲的中年男人能否被他們治好。
江清歡對他們此舉有些無語,但想了想,也能理解。而且她覺得,治好那個人倒是其次,黃島主其實是想知道對方是什麼身份,因為江清歡聽黃島主的意思,說那人發瘋時武功奇高,而且所使的武功他從未見過。癡迷於武學的黃島主,大概還想跟人家切磋一番。
江清歡對黃島主有著盲目的信心,一點都不擔心他救了個瘋子會有什麼危險,回棲鳳樓的時候,還跟師父說起這事情來。
聶小鳳早就聽王憐花說黃藥師救了個瘋子,最近王憐花也沉迷於跟黃藥師切磋歧黃之術,說是想看看有什麼法子可以令那瘋子恢複神智又不會失去武功。如今又聽江清歡說起那個瘋子的事情,不由覺得好笑,“他們一個個是都跟瘋子杠上了嗎?”
江清歡撇了撇撇嘴,說誰知道呢,然後又岔開為話題問道:“師父,玄霜和師姐呢?”
說起兩個女兒,聶小鳳臉上的神情染上了幾分柔和的笑意,說道:“我讓憐花去哀牢山轉了幾圈,果然發現陳天相的行蹤。不過他雖然眼瞎,但心卻不瞎,他應該猜到了我會找他,洪七少幫主說丐幫的人跟丟了。不過總歸是有消息了,玄霜知道他如今安全,心中好歹鬆了一口氣。我看她終日在這裡悶著,便讓絳雪陪她去太湖上劃船了。”
江清歡看著師父的臉色,有些好奇地問道:“師父,您打算讓玄霜知道真相嗎?”
聶小鳳卻笑著,說道:“玄霜的事情急不來,順其自然吧。”
在聶小鳳的私心裡,確實想著有朝一日可以與陳玄霜母女相認。聶小鳳在重生之時,心如死灰,她對羅玄也好,對與兩個女兒相認也好,並不抱任何希望。她的心早在哀牢山自儘的時候,已經死透了。可誰知重活一回,人生際遇卻變得不一樣,先是多了個善解人意、可憐可愛的小徒兒,接著又是與梅絳雪相認,如今的冥嶽,也不是從前武林正道人人喊打要趕儘殺絕的冥嶽。
可見人心就是這樣,當死心之時,任何事情都不抱期望,沒有期望,自然也不會失望不會難過。可如今聶小鳳與梅絳雪相認,冥嶽在中原發展勢頭又極好,說什麼心滿意足,有時候又怎會心滿意足呢?
陳玄霜本就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她從未想過拋棄女兒,隻是羅玄與陳天相從中作梗,害得她與兩個女兒骨肉分離而已。若是可以,自然是希望可以母女相認的。
但與此同時,聶小鳳又覺得與上一世她與陳玄霜一見麵便宛若是仇人相見的情景相比,她們如今能這樣相處,也十分不容易。於是琢磨來琢磨去,隻琢磨出了順其自然這麼一個方法。
江清歡看著師父的模樣,想問師父與師姐母女相認,如今玄霜對師父也好感見長,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挺好的,師父對羅玄是否還有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