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國公程靖庭端著茶盞看向了李辰安。
李辰安卻陡然瞪大了眼睛——
為了寧國,堂堂一國公請自己留在京都?
他老人家是不是喝高了?
我一廣陵城無名小輩,這意思是讓我來拯救寧國?
他不禁咧嘴笑了起來,他根本就沒這種崇高的理想,他更不認為自己有那本事去拯救寧國,他依舊隻想和鐘離若水一起,輕鬆愉快的過這一輩子。
事實上,此刻的李辰安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名聲在玉京城已如日中天。
他已成為了京都無數學子心中的崇拜的偶像。
他甚至也成為了各方勢力眼裡的焦點。
隻不過此刻的那些勢力還僅僅是在看著,在等著中秋文會的結果。
這個結果指的是,他李辰安還能不能再鳴驚人奪得魁首,另外就是他能不能活過中秋之夜!
“程爺爺,我這個人吧……彆的優點還真沒有,但還是有這麼一點!”
“我很有自知之明,我很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
“若是說讓我做做詩詞文章,或者出點主意做點小生意賺點銀子,這些我真的還是可以的,但……救國這種事,您老人家所托非人了啊!”
程靖庭並沒有因為李辰安的拒絕感到奇怪。
畢竟在他看來,李辰安這十七年都是在廣陵城那地方渡過,而且這之前在廣陵城他還有那麼個傻子的名頭。
但反倒是這個傻子的名頭更讓程靖庭覺得這小子的莫測高深。
因為能夠隱忍十七年之久,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這便說明了這小子極有耐心,城府也足夠深!
這樣的人,通常思慮周祥,也能活得更久一些。
他收回了視線,呷了一口茶,放下了茶盞,又抬眼看向了李辰安,說道:
“知道我為什麼告訴你這些麼?”
李辰安搖了搖頭。
“因為花滿庭和商滌,這之前都來府上和老夫說起過你!”
“他們對你的讚譽極高!”
“甚至他們認為你能和曾經的那位商丞相相提並論!”
“這話是花滿庭說的,他說你不僅僅是詩詞文章了得,更為主要的是你的腦子!”
“你不是個莽夫,識得大體,知道謀定而後動!”
程哲咽了一口唾沫,轉頭瞧了瞧李辰安,無論如何他也沒有在李辰安身上看見半點商丞相那樣的風采。
倒不是太年輕,而是……這小子一臉驚詫的模樣。
這便沒有了那種淡定從容的大氣,不顯智慧,反顯淺薄。
“當然,僅僅憑他們所說並不能打動老夫,老夫也知道他們的目的是希望老夫能保你在京都無恙。”
“老夫真正覺得你有這一能力,是因為另外一個人說的話!”
李辰安又是莫名驚詫,這天下竟然還有人如此高看自己!
“誰?”
“溫煮雨!”
這個名字一出,李辰安和陳哲儘皆張大了嘴巴難以置信。
李辰安的震驚是他僅僅聽說過溫煮雨這個名字,但二人卻從未曾謀麵,他壓根就不應該了解自己,他憑什麼向程國公推薦了自己?
陳哲的震驚則在於溫煮雨已失蹤多年,怎的忽然冒了出來,還和爺爺見過一麵。
“他說,你是局外人!”
“他說,當今寧國朝廷,幾乎被奚帷通過姬泰左右。”
“就算是燕國公府掌握赤焰軍,這也是奚帷謀劃的一環,因為當年皇上下旨斬盧戰驍滿門,其中就有燕國公推波助瀾的緣由……”
“你可以理解為那個案子,是奚帷一手策劃,而後還鼓動了燕國公府,共同促成了上車候滿門被滅的這場悲劇!”
“這也是燕基道從此不再留在府上而去雲遊天下的原因之一!”
“燕基道和盧戰驍,他們曾經是很好的朋友!”
“寧國五大國公府而今實存其四,我程國公府、齊國公府和定國侯府相交莫逆,被視為一黨,稱為保皇黨……太子是正統,明麵上我們保持中立,實則就是在保護太子,讓他能順利登基為帝,讓寧國三百年國祚能順利延續!”
“但燕國公府和駱國公府以及相府又是一派,他們共同的目的是舉二皇子、也就是現在的德親王寧知行繼承大統。”
“雙方的實力對比……其實他們更高一籌,尤其是還有個奚帷在為此而謀……他之所謀,是狼子野心,是為報墉國滅國之仇!”
“若是我們雙方就此而戰,寧國,必然大亂!”
“寧國四麵皆敵,故而絕不能亂。這要怎麼辦?”
“溫煮雨的意思是……這就需要一個局外的勢力插入其中,來牽製平衡我們雙方的勢力,直到皇上能夠醒悟能夠明白而今形勢,能夠撥亂反正……將姬泰一黨一網打儘。”
李辰安目瞪口呆。
這是神仙打架,與我這凡人何乾?
我若是貿然而入其中,豈不是就成了炮灰?
“為何是我?”
程國公俯過身子,滿臉嚴肅,極為認真:
“因為你是李春甫的孫子!”
“李春甫當年官居太尉,他留下來了許多人脈,包括他曾經的弟子和那些同僚的子孫後代……你若為官,這些人脈當為你所用!”
“朝中勢力而今皆臣服於姬泰之下,但你不會,因為姬泰想要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