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驚鴻將皇城司交給了自己,奚帷卻將這寧國的江山交給了自己……
似乎自己成了他們二人共同的希望。
從這一點來看,他們誰也沒輸。
畢竟自己又拿起了那把正義之劍,畢竟自己又重新將那四棵樹給扶了起來。
盧皇後種樹的初衷未變,隻是守護這四顆樹的人變了。
往後,一切都會改變。
皇城司不會再是百姓口中的閻王殿,它將在王正金鐘的帶領下行走於光明之中。
它不會再是一片漆黑,它會漸漸變得五彩繽紛起來。
李辰安取了香蠟,點燃,分彆插在了三座墳前。
“就要走了。”
他又取了紙錢點上,一邊燒一邊又道:
“有些充忙。”
“來京都的日子算起來其實不長,僅僅就四五個月……但這不長的時間裡卻發生了許多事。”
他將一把燃著的紙錢放在了長孫驚鴻的墓前。
“有好事,也有壞事。”
“我真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春天裡開滿了鮮花的皇城司,但我真的不喜歡那裡麵的那種壓抑的氣氛,所以我將它改了,從骨子裡改了。”
“反正你死了也看不見,但我還年輕,萬一我以後再回到京都,再去皇城司裡走走的時候,看著小徑兩旁的垂柳和鮮花,我的心情反正是會舒服許多。”
“對了,你那破躺椅也不舒服,等我回來做一張沙發。”
“本打算將那顆歪脖子樹給砍了,它會遮住冬日的太陽,但我想了想還是算了,畢竟夏日它也可遮陰。”
“我將去蜀州,希望你能保佑我一路順風、一切順利,順利的找到那位真正的皇長子,順利的接他回來登基為帝……這算是我完成了你的一個最大的心願吧。”
“最後要告訴你的是,我也不知道寧國會有著怎樣的改變,總之……要麼變革失敗而滅國,要麼涅槃而重生。”
“我想,總比要死不活來的好吧。”
“對了,我不會去幫你找奚帷報仇,因為我娘真不是盧皇後。”
“就要走了,給你們多燒點紙,因為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再回來。”
“也或者,再也不回來!”
紙錢在三座墳前熊熊燃燒。
小武在孫鐵線的墳前恭恭敬敬的跪下,磕了三個頭,淚流滿麵。
李辰安轉身,看向了下麵的雲集彆野,忽然覺得這就像一場夢。
如果沒有這些破事,鐘離若水此刻恐怕正坐在雲集彆野的庭院裡,正抬頭望著山腰的這個方向。
雲集彆野的暖房也應該早已改造完畢,鐘離若水便能夠在暖房中安穩的渡過這個寒冬。
可沒有如果。
她去了蜀州。
也不知道她抵達蜀州州府崇慶了沒有。
這個世界和前世終究還是有些不一樣,雖同有長江,但從陸地入蜀,所要穿越的卻並不是劍南古道,而是蜀門古道。
想來差不多。
那地方的冬極為陰寒,而這個世界的長江航運完全依靠的是纖夫拉船而行。
冬日的長江航道是枯水期,兩岸多冰雪,纖夫也不能行,所以冬日入蜀,必走蜀道。
她的身子那麼差,可能吃得消?
蕭包子站在李辰安的身旁,看見了李辰安滿臉的憂慮,她當然知道他之憂慮為何,但這時候她並沒有出言去安慰。
因為這種事,無法安慰。
小武祭拜完畢,已擦乾了臉上的淚水。
一行人在沉默中下了山,留下了一串淩亂的足跡,還有那三處墳前殘餘的煙。
他們沒有再入京都。
幾匹馬一頭驢還有一輛馬車,就在這冬日的午時時分彆了京都,向廣陵城方向而去。
玉京城慢慢落在了他們身後。
越來越遠。
漸漸,再回頭時,已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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