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辰安起初沒有料到刀疤劉會在玉佛寺出了家!
他現在更沒有料到刀疤劉是玉佛寺達摩院的一個掃地僧!
正在陽光下掃著積雪的刀疤劉似乎也沒有料到李辰安會來這裡找他。
當李辰安一行走入達摩院的時候,刀疤劉正穿著一身灰白的僧袍握著一條掃帚在認真的掃著院子裡的雪。
與刀疤劉一同掃雪的還有一個年輕的,與李辰安年紀相仿生得很是漂亮的和尚。
“阿彌陀佛,”
“皇上,這位便是普濟師弟!”
皇上……!
普濟和尚握住掃帚的手一頓,他的視線落在了李辰安的臉上。
那雙眼微微眯了眯,臉上的那道顯眼的刀疤微微蠕動了一下。
他並沒有行禮。
站在他身後一步距離的那個年輕和尚此刻也看向了李辰安。
他的那雙明亮的眼忽的一亮。
那張漂亮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在這陽光下便顯得更加好看。
李辰安也打量了一下兩人,而後看向了刀疤劉臉上的那道刀疤。
煙駝子並沒有告訴李辰安關於刀疤劉的故事。
他並不知道那一道刀疤的來源。
但這個年約五十的頗為魁梧的男子,就憑他臉上的這道猙獰的刀疤,還有這一身僧袍,便知道他有很多故事。
隻是李辰安他的故事並不關心。
“看來,你已經很久沒有與煙駝子有過聯係了。”
刀疤劉聞言,神色微微一暗。
“他說你在悅來客棧,是悅來客棧的掌櫃。”
“你不守著悅來客棧偏偏跑這裡來掃地……那麼現在玉京城的悅來客棧是誰在負責?”
刀疤劉將手中的掃帚遞給了身後的那個年輕和尚,這時才躬身一禮:
“見過少爺!”
他也沒有稱李辰安為皇上。
“貧僧已經出家,便是告彆過往。”
“貧僧在努力的忘記過往的所有人和所有事,故而與煙駝子未再聯係,也未曾再與家主聯係。”
“悅來客棧……貧僧出家前就交給了家主,並不知道現在玉京城悅來客棧的掌櫃是誰。”
“這十年來貧僧連這達摩院的門都沒有出,倒是沒有料到少爺會找到這裡來。”
“既然少爺來了……敢問少爺有何事?”
李辰安眉梢微微一揚,“我倒是沒啥事,隻是煙駝子托我帶一句話給你。”
刀疤劉直起了腰,看向了李辰安,問道:“什麼話?”
“他問你,你在京都還好嗎?”
刀疤劉一聽,麵色豁然一變。
他臉上的那道刀疤抽搐了幾下,剛才的從容淡定這一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少爺,煙駝子是不是離開了臨水城?”
“是!”
“他去了哪裡?”
“越國。”
刀疤劉深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
“我在京都還好嗎?”
“原本是不太好的。”
“我以為餘生侍候在佛前能讓我心漸安……十年,我掃了十年的地,卻發現掃不去心裡的塵埃。”
“我不如他。”
“他在吞雲吐霧間將人間世看淡。”
“我卻放不下。”
李辰安頗為好奇的聽著刀疤劉的這番話,問道:
“你放不下什麼?”
“放不下心裡的劍!”
“我以為在這清淨地便離開了江湖,現在才知道江湖在我心裡。”
“我以為該殺的人都殺了,從此可掛劍離開江湖拿起掃帚……才發現手中無劍心中有劍亦是殺戮。”
“而世間該殺之人層出不窮,世間令我牽掛之人依舊放不下。”
刀疤劉又看向了李辰安:
“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