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豹一捋長須,“老夫人說,去文昌廟給文昌帝君上一炷香,為李辰安拜拜。”
鐘離若水扯了扯寧楚楚又回到了窗前。
司空豹也轉身走出了房間,坐在了門口。
他正要喝上一口酒,卻不料房間裡突然傳來一陣驚呼之聲——
“快來人啊!”
“若水的舊疾發作,快來人啊!”
司空豹手裡的酒壇子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他衝入了房間,便看見鐘離若水蜷縮成一團在瑟瑟發抖。
她的臉如紙一樣的白。
司空豹伸手落在了鐘離若水的額頭,觸及間如冰一般的涼。
“救……救我……去……去找孫爺爺……!”
司空豹不敢賭。
他吩咐趕來的下人速速前往定國侯府報信,然後伸手點了寧楚楚的穴道,一把將鐘離若水抱起,沒有乘坐馬車,因為來不及。
他一個縱身消失在了雨夜之中,向玉京城孫駝子那處小院而去。
……
樊桃花當真去了文昌廟。
她卻並沒有給文昌帝君上一炷香,甚至根本就沒有踏入那廟門。
她也去了旁邊的那處小茅廬,她並不知道長孫驚鴻來過,她就比長孫驚鴻晚了幾步。
她自然也看見了那顆桂花樹上掛著的魏三的屍體。
她眉間緊蹙,圍著這屍體轉了兩圈,“死了也好,一了白了。”
“寧國經不住折騰,就讓那些過往,隨你去吧。”
她轉身離去,正好聽見了隔壁文壇傳來的山呼海嘯之聲。
她在文昌廟的外麵站了片刻,想了想,也去了文壇。
……
載道樓外掌聲呼聲如雷。
顯見李辰安的第二首詞又極為精彩。
隻是此刻的載道樓裡,剛剛寧皇親口吟誦的那首詞的悲涼之意尚未散儘,所有人都還在那首詞的淒涼意境之中,也或者還在各自的心思之中,故而這小太監突如其來的聲音便顯得有些突兀。
這就像正好品了一口畫屏春,餘韻未了,卻被灌了一口酸梅湯。
酸梅湯雖好,和畫屏春卻不太搭配。
因為各有各的滋味。
反倒是寧皇聽了這句話,又聽到了外麵傳來的聲音,他收斂了情緒,沒有怪罪這個小太監。
他向常老太監示意了一下,常公公連忙將李辰安的第二首詞送到了他的手裡。
他的視線落在了這張紙上。
所有人此刻也收斂了心緒,又都看向了寧皇。
此刻的寧皇神色再次激動了起來。
他的眉間又起了淒涼之感,他的眼裡似乎也變得迷離了起來。
並不如這京都深秋的寒霜,反倒是更像深秋的濃霧——
寒霜會刺骨。
濃霧不會。
濃霧令人惆悵。
尤其是夜間剛剛升起的濃霧,飄飄渺渺,令所有的燈光都朦朦朧朧,也令對麵的人兒隱隱約約,那便是文人眼裡的哀婉之意。
前一首《江城子》所表達的是哀思,那麼李辰安的第二首詞,莫非表達的就是哀婉?
他的這首詞又是怎樣的呢?
所有人翹首期待。
就連姬泰這一時之間似乎也忘記了李辰安該死。
當然,也或許他覺得李辰安今夜名動天下之後再死……那樣恐怕會更有意思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