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化二十四年正月初一。
醜時。
李辰安等人換上了江湖中人的裝束,他的那把不二劍用黑布包了起來,他的腰帶上插滿了飛刀。
他們飛身離開了李府。
就在漆黑的夜色中,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廣陵城。
是夜。
煮雨小築裡亮著一盞燈。
桌上有三個菜一壇酒。
桌旁就坐了一個人。
她是溫小婉。
她在獨飲,已微醺。
是夜。
在距離廣陵城三日腳程的一處驛站,沈巧蝶站在二樓的長廊上仰望星空,追憶往昔,謀劃未來,至天明。
是夜。
在距離廣陵城四日腳程的另一處驛站,梁蔓蔓撫琴,唱了一曲《天淨沙》。
她的心裡極為期待,希望李辰安沒有那麼快離開。
希望能夠在畫屏湖畔與李辰安偶然遇見。
雖然她知道與其一見,不如不見。
沒有人知道攝政王李辰安已離開了廣陵城。
在接下來的兩天裡,李府依舊熱鬨,隻是攝政王閉門謝客,說是要清淨的梳理一下接下來的朝政。
鐘離府來的人回去了。
廣陵知府霍傳名也吃了閉門羹,不過據說霍傳名得到了攝政王的一封信。
就連昔日幫助過李辰安的那位新晉的糧商蔡正遙蔡老板想要登門答謝一下攝政王也未能如願。
總之,為了國事,攝政王哪怕是過年,他也在操勞。
直到初三的這一天。
天光微涼,大雪飄飛。
李府的門開了。
裡麵出來了許多人,而後在許多街坊們的視線中肅然的離開了李府。
李府的那扇門再次關上。
這一關,不知何時才會再開了。
攝政王走了。
沒有和廣陵城的百姓們說一聲再見。
南門外。
溫小婉就這麼站在風雪中,直到再也看不見那隊伍的影子。
她垂頭,轉身。
任由狂風掀起她的秀發,任由大雪迷茫了她的眼睛。
她徐徐而行。
臉上忽的露出了一抹笑意。
那個晚上,他就睡在自己的床上。
自己給他捶著背,沒多久他就熟睡。
那夜,自己沒有睡。
就這麼看著身邊的這個男人,看了一晚,紅燭燃去了五根。
這一輩子沒有對任何一個男人動過心。
卻偏偏在今歲的這個春,萌動了那顆心。
在京都時候見過父親,這個原本一輩子也不想見的男人。
他說……有些緣過了就是過了,莫要再去強求。
而今看來他說的對。
李辰安回到了廣陵城,卻並沒有來煮雨小築,也沒有去凝香館。
他恐怕已忘記了那個給他捶背的女人。
回到了煮雨小築。
溫小婉對鏡梳妝。
她梳得很仔細。
那頭秀發雖被雪給濕了,卻依舊柔順。
那個初夏的早上,她也是這麼梳頭的,李辰安就在旁邊看著。
她問:“好看麼?”
他說:“好看!”
她又說:“好看你就多看看。”
他卻說:“今兒個還有些事,留著往後再看。”
往後……
越往越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