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朝中休沐。
京都已沒有落雪,
天空湛藍,陽光甚好。
昔日相府門楣上的那匾額已經換了。
現在它叫靜閒齋!
“既不能靜,又不得閒,為何取了這麼個名字?”
門下侍中程靖庭提著一壇子畫屏春坐在了溫煮雨和年承鳳的麵前,很是好奇的問了這麼一句。
年承鳳瞅了一眼溫煮雨。
溫煮雨一捋短須,嘿嘿一笑:“現在的忙,不就是為了以後的靜閒麼?”
他叫了一個婢女去取了酒盅,又讓府上的管家去聚仙閣訂一桌席麵送來。
“老國公,您老的六十大壽將至,這可是一件大事,到時可得好生慶祝一番才好!”
程靖庭乜了溫煮雨一眼,“老夫可不是來請客的!”
“周莊,那個周大善人今兒個六十大壽!”
“攝政王可就在周莊!”
“聽說那地方聚集了許多的江湖中人……你們真不擔心他的安危?”
一婢女送來了酒盅。
溫煮雨一臉微笑的取過了酒壇子,拍開了泥封,倒了三盅酒,遞了過去,這才說道:
“要說不擔心吧,這當然是假的。”
“可擔心並沒有什麼用……關鍵還是看最終的結局。”
“不過老國公放心,那小子可比你想象的還要狡猾,他死不了!”
程靖庭遲疑片刻,“要說他小子的狡猾老夫曾經倒是領略過一二,但這次這個事可太大!”
“說說你現在知道的情況,多少也讓老夫能夠心穩一些。”
溫煮雨喝了一口酒:
“江南道的平江城,已被皇城司完全控製。”
“抓住了餘萬枝和宋時明二人,整個江南道就不會再有大風大浪。”
“攝政王以自己為餌,完成了江南道的平穩過渡……這幾天我和年兄去拜訪了許多春甫先生的門生故舊,其中有那麼一些人還是願意出來為國效力的。”
“江南道所需官員的名冊,明兒個當會送到你的案頭,你再仔細審審,若是沒有問題,這些官員就將前往江南道赴任。”
“至於攝政王在周莊的危險,燕基道當已至周莊。”
程靖庭臉上的憂慮之色並沒有因為溫煮雨的這番話而消散。
他的眉間反而還皺得更深了一些。
“燕基道去了周莊?”
“正是!”
“但問題是麗陽公主,就在周園!”
“我知道,麗陽公主並不能阻止燕基道行事。”
程靖庭沉吟三息,“老夫這之前也是這麼想的,但總覺得似乎忽略了什麼。”
“昨日程哲回府,老夫說起這擔憂,程哲說了一句話令老夫心生警覺。”
“他說了什麼?”
“他說,麗陽公主智計過人,她不會無緣無故的去周園。”
“她既然在年前就去了,當有著充分的準備!”
溫煮雨眼睛一眯,“可沒有人會料到燕基道會去周園!”
“不,老夫倒是以為,當小琴從關外向江南而來這個消息傳出之後,恐怕就已引起了麗陽公主的注意!”
“麗陽公主絕不會允許盧三小姐的兒子活在世上!”
“另外,她很清楚江南道在寧國之重!”
“畢竟江南的許多官員和她多少都有些牽扯,就連那個周大善人的背後,似乎也有她的影子!”
“她生性多疑,而江南道,她的手伸得最長,說是她的根基也不為過。”